腋臭离多远能闻出来啊(闻腋臭对身体有害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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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6-29
“余穗!席连长哪里对不起你?”
“知道你一个人在家里带三个娃辛苦,走的时候还私下托我们照看着你点。”
“你倒好,结婚才多久就背着人家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搅在一起,当初我就说你这女人不老实。”
“这下好了,席连长还没回来就头顶一片绿,我看你们后面的日子怎么过下去! ”
余穗被耳边嘈杂的声音吵醒,脑子里跟走马观花似的。
一会儿是车鸣警笛,满眼血色的事故现场,一会儿又是蜿蜒曲折,寂静庄重的墓园。
所以,她死了?
死于轰动整个平港市的杀妻骗保,谋财害命案,而破案人是全国出了名的老刑警,席秋城。
她前夫。
想想真是讽刺。
当初她拼了命的要离婚,没想到却直接把自己送进了火葬场。
到最后,她那对父母居然为了给他们疼爱了一辈子的儿子还赌债,就联合张世清哄骗她。
让她交出自己辛辛苦苦,从食品厂学徒干到食品港华公司高层的股份,又私下给她买了好几份天价保险。
最后以命做局,自编自导了一场意外。
她当场身亡,张世清进了ICU,人却活着,公司股份和那将近三千万的保单顺理成章得手分赃。
余穗咬牙,只恨自己怎么没有化作厉鬼去复仇?
只是,她没有做到,有人却替她做到了。
想到那个手捧鲜花伫立在她墓前的男人,目光却紧紧锁定着她的照片,眸底汹涌蔓延的情愫震的她灵魂一颤。
余穗不懂,也不知道当初离婚后席秋城经历了什么。
只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在战场上受了伤,此后便再没他的消息。
没想到,再见却是这般场景。
她有好多话要问,甚至连最重要的‘谢谢’两个字也还没说出口。
本以为终将成遗憾,没想到老天爷却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。
以前她年轻,只觉得席秋城除了一张脸,整个人又糙又闷还不会哄人,比不得张世清市侩,会讨人欢心。
但每次家里闹得乌烟瘴气,都是席秋城训练完回来收拾烂摊子,从来没多说过一句她的不是。
老话常说‘货比货得扔,人比人得死’,她却是用自己的生命来验证。
这辈子她只想为自己活,余家和张世清欠她的一个也别想跑!
至于席秋城那里......
他娶自己回来,就是为了照顾家里三个孩子。
但他怎么在战场上受伤这回事,她一概不知。
按理说,军婚不是那么容易离的,可几乎是打了报告第二天就批准了,为什么?
而且她当时的行径闹得大院人尽皆知,后来却压根没有人提及丝毫,这又是为什么?
余穗只觉得太多疑惑了,想的脑瓜子疼,只好等席秋城回来再说。
他要是愿意,那就继续好好搭伙过日子,三个孩子她也会试着好好相处。
他要是不愿, 她欠他的......
等等,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?
眼下事态发展到这里,她不就是受了张世清蛊惑。
一大早跑来邮局, 给在外面出任务接不到电话的席秋城写信,让他回来后就离婚。
所以,这信......是寄出去了?!
周遭的几人看着病床上的人自打睁开眼,要么就捶着床板咬牙切齿,要么就抱着腿又哭又笑。
一时间面面相觑,莫不是疯了吧?
“余穗!余穗!听得见我们说话吗?医生!医......”
“别叫了,我没事。”
她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纱布,这是她被人看见和张世清在邮局的时候,慌忙跑掉的证据。
还真是心里有鬼的人,必遭现世报!
一颗小脑袋从边儿上冒了出来,看见她的动作,小脸一鼓,奶声奶气的哼唧了声:“坏女人,活该!”
余穗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,有些手痒。
上辈子她把自己卷成工作狂,活到五十多岁也没个自己的孩子。
现在回想起来,说不定这就是那些个豺狼虎豹合伙预谋,吃她绝户的原因之一?
“都说后妈难当,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待见你,也不知道席连长怎么想的,当兵素久了才瞧上你!”
突如其来的‘黄腔’打断余穗的思绪。
她下意识皱眉望向开口说话的女人,皮笑肉不笑。
“你们家丁连长倒是不挑, 什么有味道的肉都下得去嘴,你要是待见我,那就把医药费给付了啊?”
她自打搬来家属院,就成了焦点话题。
牛开蕊是二连长丁义昌的爱人,身上有股狐臭,其他军嫂也不太乐意和她走得近。
再加上她脾气怪爱刺人,新来的余穗就成了被‘刺’的对象。
两家又离得近,每次她家一传出来点什么动静,就在院里添油加醋的造谣。
拉近了自己和别人的关系,顺便还统一战线来孤立她。
总之就是林子大了,什么鸟都有。
“噗......”
周围传来几个军嫂毫不掩饰的笑声,牛开蕊瞪圆了那双眼睛,气鼓鼓的瞪了余穗一眼,扭头就走。
余穗也不在意,反而是看向趴在一旁的小不点。
“不是跟着你二哥去买蜡笔画画吗?怎么跑回来了?”
四岁的小姑娘,圆圆的肉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闪过一丝懊恼,奶凶奶凶的控诉她。
“都怪你!”
“幺毛和人打起来,我回来搬救兵,就听说你做坏事把自己脑袋摔破了,我都忘记正事了!”
余穗一顿,脸上的笑意撤了下来,朝着小丫头伸手:“走吧,去看看怎么回事。”
六月的天,骄阳似火,蝉鸣不断。
渡口市这个地方地处西南,却属于东南亚季风气候,空气干燥,热浪滚滚,踩在地上都烫脚。
席心圆迈着小短腿走在前面,一张小脸热的红彤彤,生怕她没跟上,还时不时的回过头来望她一眼。
两人刚走到球场坝,就见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围着席书玉,嘻嘻哈哈的推搡着辱骂。
“有爹生没娘教的小杂种,滚出家属院,我们才不要和你们玩!”
“一个莽夫一个傻子,还有一个小赔钱货,难怪你妈妈不要你们,都是累赘,拖油瓶!”
“等你们爸爸和后妈生了孩子,就把你们三个都丢了卖给人贩子!”
席书玉蜷缩着身子,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蜡笔盒,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打骂撒气,目光呆滞空洞。
席心圆小眉毛一竖,像颗炸毛的蒲公英,圆滚滚的小身影像颗炮弹似的冲了过去。
“走开!你们这些坏蛋,不许欺负我二哥!”
“圆圆!”
三岁多的小身板,在这些身高体壮的小少年面前,就像一个小牛犊子似的将她二哥护在身后。
席书玉看着眼前这个小肉球,呆滞的目光慢慢汇集了一点神采。
余光在瞥到不远处的身影时,微滞后抽离视线。
余穗走近了瞧见小丫头抿着小嘴,眼眶红红,蓄满的泪水倔强的不肯落下时,眼神有些复杂。
她转头看向那几个小混蛋,语气冷硬.
“作为军区家属院的孩子,口出污言,动手打人,这就是你们有爹养有娘教的结果?”
“说席书玉没娘教?那正好,我这个后妈也没什么教育孩子的经验,不如去你们家里请教一下怎么教小孩?”
几人见余穗那认真的神情不像是作假,默默的收敛了几分。
这时又听见不远处家里大人的吆喝声,慌忙则乱的跑开了。
正午的操场,又热又晒。
人都散完了,余穗大致扫了一眼席书玉,见他身上没大碍,这才开口:“回去吧。”
席心圆看了眼前面那道纤细瘦弱的身影,又看了眼漂亮无神,死气沉沉的二哥。
伸出小手牵住他,用碎碎念来掩盖自己心虚。
“幺毛,刚才我不是故意这么久不来,实在是中途情况有变......”
“这次就原谅我叭,好不好?”
席书玉见她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解释,完了又腆着小脸讨好撒娇,沉默了片刻才点头。
余穗他们所在的大院外面就是复兴路,门口有个简易岗亭,每天都有战士轮岗。
外面的人好奇里面,里面的人向往外面。
门岗再往左边走,往里看见一排排红砖房,那里就是家属院。
每一排十几间,每间中间隔着一道墙,勉强有一点隐私。
五十平的屋子,里外两屋,做饭是在进门右手边。
席秋城不在,家里除了她就是三个娃,略显凌乱,但不脏。
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,看向席书玉:“他们为什么欺负你?”
席书玉僵在原地,垂着眼眸不语。
余穗不由得拔了拔音调:“欺负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还手?”
席心圆见自己二哥整个人都阴沉沉的。
从她仰视的角度看过去,都能看见他微红的眼睑。
她叉着小腰抱不平:“坏女人,不许吼我二哥!”
“咳咳咳!”
席书玉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,怀里的蜡笔掉了下去,呼吸都急促了起来。
余穗吓了一大跳。
还没来得及动作,木门‘砰’的一声被撞开。
席书华横冲直撞的进来。
瞧见席书玉浑身发抖,脸都白了,像头愤怒的小狮子朝着余穗大声质问:“你对他做了什么?”
席心圆被吓得哭了起来。
余穗愣怔了两秒,赶忙上前捏住席书玉的嘴,不让他咬伤自己,沉着一张脸看向席书华。
“我能对他做什么?去拿毛巾过来!”
席书华气的胸脯起起伏伏,原本还想反驳两句,但看了眼眉头紧皱,牙关紧咬的席书玉,起身照做。
余穗见他过来,冷静的指挥:“我捏着他的嘴,你掰开将毛巾塞进去,注意不要被他咬到。”
席书华难得没有和她呛声,费了老大劲儿才把毛巾给塞在席书玉嘴里。
“扶上来,我背他去医院。”
席书华看了眼她,顺带扫了眼她头上缠着的纱布,不悦的皱眉:“你照顾好圆圆,我自己可以。”
十岁的席书华虽然壮实,但要背起自己同岁的双胞胎弟弟,到底是有些勉强。
好在隔壁周营长家爱人过来看了眼,上前帮衬道:“华子,你弟弟怎么了,赶紧放下我来背......”
席书华犹豫着要不要把人放下,身后的人睁了睁眼睛,死死掐住席书华的胳膊。
席书玉拿下嘴里的抹布,干呕了两声。
只见他这会子面色青白,额发湿濡,朝着席书华摇了摇头,示意自己不去医院。
席书华难得拿出做哥哥的气势,虎着一张脸反驳他。
“不行!你、你刚才都把圆圆吓哭了,要是还有下次怎么办?”
“是不是丁一山那几个小瘪三欺负你了,等着,哥去给你报仇!”
余穗见他一脸凶狠,蹭起身就要去找人算账,拧了拧眉:“回来!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?”
席书华顿在原地,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声吼道: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余穗看向席书玉,声音没有多大起伏:“看看他们,要不要去医院你自己决定。”
席书玉在望向小姑娘红彤彤,眼巴巴的双眸时,捏了捏手指。
视线又瞥见某人涨红着一张脸,吸着鼻子的样子。
妥协了。
也就是他们去医院这会子功夫,整个大院都传开了。
说丁连长家的丁一山和院里其他几个孩子,把席书玉打进医院了。
丁义昌训练完就火急火燎得赶回来,上前揪住自己儿子就是一顿胖揍。
“给老子的!一天天不学好学人打架,你要是在大院里待着不安生,就让你妈带着你滚回乡下干活!”
边上做饭的牛开蕊听见自家儿子嚎叫,连忙丢了手里的活儿。
“丁义昌你干什么?没听见一山喊疼?打人没轻没重的,真以为训你手底下那些兵呢!”
丁一山看见撑腰的来了,连忙叫嚷着跑到牛开蕊身后:“妈,爸他要打死我!”
丁义昌气的扔了手里的皮带,猛灌了一口水。
“外面都说你把席秋城家的老二打进医院,你告诉老子到底怎么回事?”
众所周知,席秋城家的三个孩子,老大老二是双胞胎。
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二却是个闷的,打不还手骂不还口,久而久之院里就叫他‘傻子’。
因为太过特殊,院里小孩总喜欢去闹他,也没出过事。
毕竟傻子怎么会告状?
也就他那莽子大哥有时候撞见了,小打小闹一场。
这回闹大了,上面领导把他臭骂一顿。
知道他和席秋城平日里不对付,但也别在这个时候欺负人家里没个撑腰做主的。
丁义昌在领导那儿受了无妄之灾,回来还不得把气都撒在家里这混小子身上?
丁一山傻眼了:“我什么时候打他了?就推了几下而已,装的吧?”
丁义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:“真没打?”
丁一山觉得自己冤大了,指天发誓:“真没打,顶多骂的难听了点,推的手劲儿大了点,我要骗你,这个月零花钱没了!”
敢拿零花钱发誓,看来做不得假。
丁义昌默了默,有些烦躁:“不管打没打人,现在人去医院了,等他们回来你给我上门去道歉!”
丁一山皱眉:“都说了我没打人!”
丁义昌冷笑:“那人怎么进的医院?谁让你们欺负人家的时候被看见了?”
“......”丁一山恍然大悟,恶狠狠的嚷嚷了句:“肯定是席老二家那后妈告的状!”
牛开蕊瞪圆了眼睛,和自家儿子统一战线。
“那婆娘就不是个好的!上午被我逮着和钢厂的人搅在一起,转头就告黑状污蔑你!”
“吃了饭妈跟你一起过去,看看她作什么妖!”
都说席连长二十七岁的大伙子了,还没开过荤。
一娶就花大价钱娶了个小自己八岁的媳妇儿,纵容些是应该的。
所以这段时间尽管她闹腾,但众人也都看在席秋城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丁义昌刨着碗里的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末了,放下碗筷低声警告了母子俩别闹得太过,便转身进屋去休息了。
牛开蕊朝着他的背影啐了口,转头就给丁一山夹了一筷子菜。
“你爸就是那样,这次任务被席秋城接了去,完成的好回来肯定记大功,说不定还升职,他心里可不得劲儿,咱不理他!”
余穗带着人去医院检查了一通,回来也是莫名其妙。
席书玉怎么就应激障碍了?
还有,她家门口围这么多人又是做什么?
“来了来了,余穗啊,书玉怎么样?”
“没事,就是有一点中暑......和惊吓。”
众人听得前半句,提在嗓子眼儿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,后半句又给他们整迷糊了。
人群中的牛开蕊见席书玉除了脸色有些苍白,压根就没什么事.
却害的她家儿子在大院里背上这么口大锅,气就不打一处来。
“编!你就瞎编!还惊吓?那么大个孩子了,青天白日了,难不成被鬼吓的?”
她这一开口,被这件事连累的几家也紧跟着附和出声了。
“害!我就说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怎么就进医院了,纯属造谣,我们家孩子虽然顽皮但是从来不打人的。”
“就是,小孩子玩耍哪有不磕碰的,也就你家席书玉矜贵,碰一下都不行了?”
余穗长得好看,鹅蛋脸小翘鼻,一双丹凤眼眼皮一挑,春光明媚。
十八九岁的年纪站在一群面色微黑,皮肤粗糙的军嫂面前,嫩生生的活像被狼群环伺的小白兔。
只是这小白兔看似乖巧温顺,眉眼含笑,眸中却带着几分锋芒。
“小打小闹可以,也正常,但什么样的情况才属于‘小打小闹’的范围?”
“几个孩子围追堵截,用手推搡,还出口辱骂,这就是你们军属教育的孩子?”
“我也不跟你们吵,这是医生开的证明,软组织挫伤,挂号,检查,药钱,总共两块,你们之前动手欺负人的几家平摊一下。”
总共三句话,第一句把人问懵了,第二句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,最后一句直接戳到他们心窝子上了。
养不好孩子?那就等着四大皆空吧!(口袋空,钱包空,余额空,存款空。)
牛开蕊反应过来,第一个不同意。
“什么医药费要两块钱,我家孩子说了他没打人,你少框我!”
这年头人均才几十块钱的工资,要操劳一大家子生活,手里的每一笔钱都是精打细算掰着用,有时候都还不够。
这一开口就两块钱,可不就是狮子大开口?
余穗瞥了她一眼,慢条斯理的收起医院开的证明。
“行,既然你觉得我框你们,那我就去找领导。”
“你们不就是欺负我们家现在没个男人在家吗?我去找领导评理总行了吧? ”
其他几个军嫂慌了,这要是闹到领导面前,她们以后还怎么评先进?
家里男人在领导那里挂了名,以后还怎么提干?
眼下也管不了真的假的,先认错再说。
“余穗啊,这钱我家是真拿不出来,这次是我家虎子不对,我让他给书玉道歉行不行?”
“对对对!我家大坎是被一山那娃给连累的,以后你家书玉让他干嘛就干嘛,成不?”
牛开蕊:“......”先前你们可不是这样的!
余穗沉着一张脸,没有松口。
只是扭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席书玉:“你是当事人,你来决定要不要接受他们的道歉?”
众人将目光看向席书玉。
他目光在那几个上午推搡他的小孩儿身上扫了眼。
只见他们要么脸上可怜兮兮的顶着一个巴掌印,要么委屈巴巴的揉着屁股,紧抿的嘴唇松了松,点头。
视线晃过丁一山的时候,眉头皱的更深了,没有任何表态。
但余穗眼力多毒啊,分分钟秒懂他的意思。
“席书玉接受了你们的道歉,但......”
“这次事件恶劣,作为军属大院的孩子,应该为人正直,作风优良,而不是欺负看起来比自己独特的孩子。”
“所以,席书玉虽然原谅你们了,但我作为家长还是要替他讨一个公道。”
席书玉动了动眸子。
众人:“......”
好一个先礼后兵。
简直不讲武德!
晚间,训练场上累死累活了一整天的罗大桓满怀期待的回到家里,就指望好好的吃两口肉。
结果瞧见桌上三菜一汤,绿油油的一片,连带着眼睛都绿了。
“媳妇儿,不是说好的今天吃红烧肉吗,俺那么大一坨肉呢?”
刘绍君正给家里俩小丫头洗手,听见自家
男人的问话,没好气的朝着自家儿子那边努了努嘴。
“你儿干的好事,给人整成什么软组织挫伤,医院证明就差贴我脸上了,赔了钱还想吃肉?”
“席家那老二这么不抗造?”
罗大桓瞪大眼睛咂吧嘴,随后又瞪了眼自己缩在一旁,可怜兮兮的儿子。
“上午揍了你一顿,我也懒得再动手,做错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老子没教好你,让你去欺负人。”
“晚饭就别吃了,顺便再写五百字检讨!”
说着,又去抱起两个小丫头,笑嘻嘻的走向饭桌。
这反差,这对比。
罗齐武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,随即‘哇’的一声哭出来,嘴里直嚷嚷再也不敢了。
同样的场景也在另外几家上演着。
打是白天挨的,饿是晚上受的,末了还要写五百字检讨。
可以是说物理魔法双重攻击,直击他们幼小的心灵,刻骨铭心。
另一栋将军楼里。
苏步青笑着给自家老伴儿倒了小半杯白酒。
“步兵营一连长席秋城家的事儿你听说了没?白日里和院里的老嫂子聊起来都觉得乐呵。”
段学复抿了口酒,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:“怎么没有?主谋丁连长家的还赔了一块钱,另外三家各五毛。”
“别看那丫头年纪小,收拾起人来一套一套的,之前怎么传的那么难听?”
苏步青摇摇头,语气难免带了几分欣赏:“咱军区那么多人,大院里头住了多少军嫂?
有人的地方难免有是非,这丫头今儿来了这么一出,也算是杀鸡儆猴,以后要说道点什么怕是要掂量掂量咯。”
段学复给她夹了一筷子菜,接过她的话。
“这不挺好?我还真以为席秋城那小子要寡一辈子,连咱家的闺女都看不上,原来早就有人选。”
苏步青停下手里的筷子,不乐意听他这话。
“老段,你看好席秋城那是你的事,他在工作上能力再好,但家里始终有三个孩子,咱家闺女就和他没可能,以后不许再说了!”
“行行行,不说了,过两天有一批人要过来集训,食堂那边缺人,你看看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军嫂去给帮个忙。”
苏步青有些头疼。
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军嫂,只是谁家没几个孩子要照顾,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给找人去?
但不得不说,这样风风火火的一天下来,谁还记得上午余穗那事儿?
她现在饿的两眼发晕,也没功夫应付那几个小崽子。
席书华眼神时不时往灶台的方向瞄。
看了眼窝在角落里画画的席书玉和席心圆,假模假样的凑过去。
“你俩画啥呢,有那么好画?”
席心圆不耐烦的伸出小手一把推开凑过来的脑袋:“你好烦,挡住我光线了。”
席书华挪了挪脑袋,问她:“你俩不饿?”
怎么可能不饿?
中午送席书玉去医院,他们就吃了两个包子,这会儿天都快黑了,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。
席书玉默默的不知从哪儿摸出五毛钱来,两人眼睛睁得溜圆。
“幺毛,你哪儿来的私房钱?难道是爸走的时候偷偷给你的?”
席书玉苍白的小脸翻了个白眼,抿着嘴唇不想说话。
席心圆小脑瓜转的飞快,接过自己二哥手里的钱,小声商量。
“要不,我去隔壁陈婶婶那里看看有没有吃的,买点回来?”
兄弟俩齐齐点头赞同。
毕竟席秋城走的这几天里,他们三兄妹和余穗那是水火不容,更别提吃和她吃饭了,基本都是去食堂解决。
今天实在是太晚了,人家食堂早就不营业了。
席心圆迈着小腿,先是往余穗的方向瞥了眼。
见她专注干自己的事,小身板像泥鳅一样的滑溜出去。
门帘子晃动的那一刻,余穗若无其事的掀了掀眼皮,没有出声。
见油锅热了,连忙将切好的葱段丢进去炸。
‘嗞喇’一声,高温作用下食材的味道被挥发出来,慢慢飘散在空气中,传入众人鼻子。
陈淑群刚收拾完,就见席心圆敲门来了。
得知她是过来要,哦不,买吃的,皱了皱眉:“你家后妈连饭都不给你们吃?”
见陈淑群沉着一张脸解开身上的围裙,牵着她就往回走。
“婶婶跟你回去看看,她要真不给你们吃的,明天我就去找领导,哪有这样做人后妈的?”
席心圆挣脱不得陈淑群的力道,张了张小嘴,到底没说出口。
余穗这边有条不紊的炸完葱段,又将早上去买的二两肉切成末,放进留有底油的锅里翻炒。
好嘛,要说刚才那香味足以让人咽口水了,那这会子加上肉味,堂屋里的席书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,脖子伸的堪比长城。
陈淑群家就在隔壁,过来几步路,但就这几步路的时间里,给她香迷糊了。
“余穗,你这在做饭呐?家里米不够了?”
陈淑群是老军嫂了,算是院里为数不多,不那么尖酸刻薄的人,所以说话也没那么直白难听。
但余穗还是听懂了,朝着躲在陈淑群身后的小身影瞧了眼,浅笑着应她。
“嫂子,我们家今天吃面,喏。”
“啊?吃面?”
陈淑群顺着她的视线,朝着灶台上放着的一把水面望了眼。
那份量是绝对够几人吃的,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她摸了摸席心圆的小脑瓜,将人拎出来,叹了口气:“你家这小丫头以为家里没米了,跑过来找我。”
说话留一半,点到即止。
余穗却是朝她点点头:“谢谢嫂子,是我没问过他们的意见,劳烦您跑一趟了。”
陈淑群离开后,席心圆小脸通红,搅着小手气鼓鼓的问她:“你故意的?”
余穗将炒好的肉盛出来,借着油锅烧了水煮面,这才不咸不淡的问她:“我故意什么了?”
席心圆绞尽脑汁组织语言:“你、你......”
席书华冲了过来,护着席心圆瞪向余穗:“坏女人!你别欺负我妹!”
余穗挑了挑眉,反问他:“我欺负她什么了?”
她一个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岁的人了,用得着和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计较?
再说了她是席秋城明媒正娶的,只不过于这几个小崽子而言,身份特殊了些而已。
让他们总有一种自己是侵略者,是掠夺者,所以才敌对她。
但于她而言,她的责任和义务就是管他们吃喝穿,至于教养?
余穗也没生养过孩子。
说白了,这也是她第一次摸着石头过河,先能和平相处了再说其他。
就拿今儿这晚饭来说,三个小崽子以为她不会给他们做饭,自己偷摸去找别人买饭。
这要真如此了,往后她也就别出门了。
军区里一人一口唾沫,都能把她给淹死。
这三小崽子也是倔,问一嘴的事儿,偏不!
既然如此,那就先学会如何沟通。
“之前是我不对,没有和小朋友相处的经验,我向你们道歉。”
“你那是没经验吗?你分明就是不喜欢我爸和我们,别以为我不知道,我爸花了两百块钱把你娶回来,但你心里有别人!”
席书华向来是一根直肠子,说话不过脑,想什么说什么,这也是他和余穗之前闹得最凶的原因。
余穗默了默,握着锅铲的手指都捏的泛白。
席书华见她没有反驳,觉得自己扳回一场,像只战胜的小公鸡。
“怎么,被我说中了,难怪外面说你水性杨花,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......我们才不稀罕你!”
说到后面,席书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,微红着眼睛几乎是怒吼出声。
席书玉侧过头往他这边看了眼,神色一如往昔的平静,只是手里的蜡笔发出轻微一声‘嗒’,断开了。
余穗收回思绪,视线落在席书华身上,见他眸底还没散去的情绪,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。
最后那句话像是对她说的,又不像是对她说的。
不得不说,这都是在商场上锻炼出来的敏锐,让她嗅出了那么一丝不简单。
“从今天开始不会了,我认错了,你也批斗了发泄了,是不是该轮到你们了?”
席心圆小眼睛瞟来瞟去就是不看她,席书华梗着脖子和她对峙。
“我们什么?我们又不知道你有没有做我们的饭,你也没说!”
余穗简直要被这倒打一耙的混小子气笑了。
“我没说,你就不问?嘴巴长来就光是干饭和气人的?”
“既然你现在还这么生龙活虎,中气十足,也不像是饿的,那今晚你就别吃了,什么时候长嘴了再吃。”
席书华:“???”
至于那个墙头草两边倒的小滑头,余穗轻飘飘的问了句:“错了吗?”
有自己大哥的前车之鉴在,小丫头瘪了瘪嘴,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:“错了。”
余穗满意的点点头:“下次怎么做?”
怎么做?
席心圆支支吾吾的回答她:“要、要长嘴问一问。”
余穗眼里笑开了:“吃饭。”
席书华:“!!!”
后半夜。
气了一晚上没吃到饭的席书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严重影响到上面的席书玉。
没错,席家的两间屋子,三兄妹睡一间。
双胞胎兄弟俩的高低床和席心圆睡的小木床,都是席秋城自己用木头打的。
就这手艺,在这个年代哪怕不是军人,也很吃得开。
上面的席书玉被下面的晃动摇醒,轻拍了一下床板,示意下面安静。
没想到一颗黑咕噜的脑袋突然凑了上来,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,两双眼睛齐齐对望。
得亏得席书玉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人,不然就这场景,估计得吓出声。
“幺毛,不是我故意吵醒你,我太饿了。”
本来就是半大小子,吃穷老子的年纪,中午就那两个包子能顶多久?
晚饭那会子气都气饱了,这后半夜气放了,肚子更饿了,饿的他想啃床板。
席书玉静静的和他对视了两秒,席书华明晃晃的看见了‘无语’两个字。
见人翻过身不搭理他,席书华默默的吐槽了句:“明明你才是最不长嘴的那个,怎么罚的是我?”
他嘀咕完就摸索着出了房门,一路狗狗祟祟来到灶台这边,灶膛里已经熄火了,但是灶台还有些温温热。
揭开锅盖,一份加了葱油的面和肉臊架在蒸膈上,面有些坨,但不影响口感。
没想到坏女人做的东西还挺好吃?
重生回来第一天 ,余穗也没什么睡意,听见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,起来查看。
这才发现家里进了一只偷吃的小老鼠,难得好心的没有去打扰。
毕竟老鼠胆子再小,也是要面子的。
隔天一大早。
余穗起床熬了点米粥,家里没淹泡菜就用昨晚剩下的点肉臊摊了几个肉饼,焦香酥脆,香味十足。
但这味儿实在带劲,顺着空气流动就飘了出去,可把众人给香迷糊了。
“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呢,一大早就闻见肉味?”
“还真是肉味,好像是席家那屋传出来,昨儿个晚就闻见了,也不知道席连长这是造的什么孽哦,娶这么个败家媳妇儿!”
“......”
余穗也不会知道,自己就随随便便做个早餐而已,又引得院里不少人将她翻来覆去的讨论了一遍。
她正美滋滋的吃着早饭,寻思着要不要干脆再给席秋城挂一封信过去?
至于家里几个小的,昨晚饱餐了一顿,晚上睡得特别沉。
最先被这股味道勾醒的,是席书玉。
他整理好出来,就瞧见余穗一个人在饭桌上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直到听见动静,这才望过来。
“醒了?锅里有稀饭和饼子,洗漱完自己过来吃,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。”
席书玉闻言,那双雾霭沉沉的眸子怔了怔,随即点点头。
锅里的白粥还冒着热气,不是几粒米的清汤寡水,浓稠绵厚的白粥上面还飘着一层米油。
入口醇香,米粒顺滑糜烂,一种让人忍不住喟叹的满足感从喉间滑到胃里,缓解了夏日脏腑的燥渴。
再加上肉饼的油香味,以清淡解油腻,正好相辅相成,暖胃又管饱。
席书玉抽出一抹目光往余穗的方向瞄了眼,眼神带着疑惑和探究。
昨天之前,她连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耐和厌烦,怎么会突然帮他‘教训’那些欺负他的人,又怎么突然做饭给他们吃?
她想要做什么?
“她会那么好心?装装样子的吧,过两天就会和之前一样了!”
“而且昨天那个坏女人肯定是心疼自己的钱,才顺便教训一下那几个臭小子,谁让他们老娘整天在院里编排她?”
余穗前脚刚出门,后脚席书华就神清气爽的出来,看见锅里的粥和肉饼,揉着眼睛瞎嘀咕。
席书玉微垂眼睑,也是。
席心圆抱着自己的小碗,看了看自己二哥,又看了看对面狼吞虎咽的大哥,肉肉的小脸闪过一抹嫌弃。
“那你还吃坏女人做的东西?”
“你不也吃?再说了咱爸走的时候给她留钱了的,我吃我爸的钱买来的东西,有什么不对吗?”
席心圆歪了歪小脑袋,难得没有反驳。
余穗出门在外,还不知道家里三个小崽子‘既要又要’的吐槽她。
来到邮局把写好的信给投出去,搓了搓手。
刚转身就碰上余嘉树和一个男的勾肩搭背,也不知道在说什么,满脸兴奋冒绿光。
她顿在原地,余嘉树似有所感的望过来,当即给她表演了一个变脸。
“余穗?你在这干什么?”
余穗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小两三岁的少年,年轻朝气,还没有沾染上赌博,整个人的眼里都是神采奕奕。
画面一转,又是他人近中年,满眼贪婪疯狂,赌红了眼锒铛入狱的颓丧绝望模样。
果然,因果好轮回。
他算得上是余家唯一一个没有对她造成实质伤害的人。
但她的死却是由他间接造成,源于余父余母对他的爱,造就了对她的恶。
只是不知道这辈子,余嘉树还会走上同样的道路吗?
“没事,出来寄信,你要去哪儿?”
余嘉树被反问,一时间眼神躲闪了片刻,不耐烦的朝她挥挥手:“你少管我,走了!”
余穗没错过他的神情,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等她回大院的时候,隔壁陈大嫂正在院子里洗衣服,乍一见她拎这么多东西回来,皱眉问道。
“你买这么多红薯做什么?席连长走的时候不是给你留了钱?拿回家里去了?”
倒也不怪陈淑群会这么问,能住这大院儿的,最小也是个军官。
嫁进来的女人多少私底下都会从家用里面
抠点钱出来补贴娘家,已经见怪不怪了。
余穗也不例外,她嫁过来后回了家一趟,张口第一句就是问她要钱。
还说余家养了她十九年,该是她回报孝敬家里人的时候了。
那时候她愚孝,也觉得理所应当。
现在想想,余家就是扒在她身上的蚂蝗,直到榨干她最后一滴血!
眼见着余穗当场脸色就不好起来,陈淑群也不问了,生怕哪句话又惹到这新来的小媳妇儿了。
余穗只是摇了摇头,也没有多说什么,抬脚进了自己家门。
家里这会子只有席书玉在安静的画画,剩下的一大一小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。
早晨吃过的碗筷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,整齐摞在碗柜。
她将红薯倒出来洗净去皮,切成二粗丝。
细细回想着自己当初做学徒的时候学的第一个吃食,苕丝糖。
做法倒是简单,她买的五斤红薯,要配上糯米饴糖,花生米,和白糖,将菜油烧至八成熟。
切好的苕丝分批下锅炸脆,呈金黄色的时候再捞出来控干油气,就可以熬糖了。
伏案画画的席书玉闻着逐渐散开来的香甜味道,不经意舔了舔嘴唇。
这年头没空调,余穗站在灶台边上,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。
手脚麻利的将炸好的苕丝和花生米倒进锅里,和糖浆一起搅合均匀,倒入一旁的托盘顺手用锅铲给压平实了。
这会子大院里头的男人们都去营区了,剩下的军嫂们就各干各的活儿 。
猛地窜出一股子霸道的香甜味,愣是引得她们伸长脖子四处张望。
“这谁家大上午的就在做东西,啥味儿这么香甜?”
离得最近的陈淑群闻着后面从席家屋子传出来的味道,直咽口水。
牛开蕊更是闻着味儿就过来了,直直的就停在余穗家门口,从窗户隙着的缝隙往里瞧。
“好家伙,我说谁家在捣鼓什么呢这么香,是你在做酥糖?也真舍得用这么多油,败家!”
余穗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:“没用你家的,你管我败不败家?”
牛开蕊见不得她年轻妍丽的脸上露出这副神情。
家里男人都是当兵的,都是连长,也都有孩子,凭什么余穗就过得比她自在舒服?
刚想转身走人,但这香味实在霸道,直往她鼻子里窜,撇撇嘴指使她。
“你做这么多吃得完?都是邻居,我帮你尝尝。”
眼见着一只连带着指甲盖都附着一层黑泥的手就要往托盘里伸,余穗猛地用刀背在她手上一敲。
“你恶不恶心人,这是我家的东西,没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拿了?”
牛开蕊疼的一下就缩回手,怒瞪着她。
“余穗!你要不要这么小气?大家都是军嫂,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?”
她这嗓门吆喝,本来就循着味儿过来的众人下意识就都围了过来。
余穗打开门出来,冷笑着说道:“你这么热心,昨天在医院的时候怎么不帮我付医药费,家里有吃的,也没见你分享给周围邻居?”
上辈子她鲜少和这些人打交道,压根就不知道这丁连长家的媳妇不仅狐臭,还嘴臭!
偏生她还像个显眼包似的,拿着自己被敲红了的手寻求一个公道。
院里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余穗了解牛开蕊,但偏偏就有那么些个说话不求事实,诚心起哄的。
“嗨呀,余穗妹子,她都伸手要了你就给她尝尝呗,伸手不打笑脸人嘛。”
“就是,咱们做军嫂的,不说让你有多大气,但也不能小气,人家给你尝出味儿不对了,下次改进不是更好?”
论阴阳怪气,还得是这深居大院,整天围着男人孩子转的老嫂子们。
一股子打工人的班味,上要伺候老,下要照顾小,怨气比鬼还重!
牛开蕊丝毫没听出别人在阴阳她,得意的朝她扬了扬下巴。
正想说什么,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。
“都围在这里做什么,这么热闹?”
“苏姐。”
众人一见苏步青,收敛了脸上的情绪。
余穗望向来人,这才想起‘苏姐’不就是段政委的爱人?
一头短发精干利索,笑起来的时候亲和有力,但眸中的自信沉稳,无端让人觉得威严。
陈淑群比苏步青小不了几岁,抬眼扫过去,刚才还闹的欢实那个几个也默不作声了,开口应声。
“这不余穗家里做了香东西,大家伙儿闻着味就来了,刚一开口腆着脸讨要,苏姐你就来了。”
这话说的,明里暗里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。
苏步青也听的明明白白,不经意往牛开蕊那边扫了一眼。
这才对余穗打趣着说道:“好东西难免引人关注,这味儿我在老远闻着都咽口水,是在做酥糖?”
余穗点了点头,转身将灶台上的放凉切好的苕丝糖装在一个盘子里。
“苏姐,您来的正好,尝尝。”
苏步青扬了扬眉,笑得敞亮:“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见她捻起一块,余穗又端着盘子走向陈淑群:“刚才谢谢你了陈嫂子,尝尝看。”
陈淑群本想拒绝,但眼前这盘切成方块的苕丝糖色泽金黄,甜丝丝的香味无一不在勾着她‘快来吃我’。
手在围腰上揩了揩,这才小心翼翼的捻了一块喂进嘴里。
余穗也没小气,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了一块。
唯有牛开蕊眼见着盘子上的苕丝糖越来越少,恨不得上去抢。
偏生余穗故意的,慢悠悠的晃了一圈,剩下一下最小的递到牛开蕊面前。
“不是要尝尝?”
牛开蕊气的嘀咕出声:“这么小一块能尝出什么味儿?”
旁边耳边尖的军嫂听见了,没忍住呛她一句:“沾了苏姐的光,有的吃就不错了,还挑什么?”
说话的是虎子妈,之前和丁一山欺负席书玉那孩子的家长。
原本以为这席家的小媳妇啥也不会,没想到做的什么苕丝糖味道还怪好吃的。
她咬了一口就没再舍得吃,等着回去拿给孩子吃,就听见牛开蕊嫌弃。
见她瞪过来,还特别真诚的问她:“不要,那给我好了。”
余穗差点笑出声,没看出来,这位虎子妈还挺可爱。
大院里的嫂子们几乎都和虎子妈一样,尝了一口就没再吃了。
哪怕再好吃,她们也想留着给家里孩子。
毕竟这年代多少家庭吃不起糖,用不起油的。
余穗做的苕丝糖舍得放糖放油,炸出来的才好吃,换做他们,都得心疼死。
苏步青细细品尝完,眼睛亮了又亮。
“你这苕丝糖做的香甜酥脆,恰到好处,不像是我们渡口市的小吃,跟家里学的?”
余穗没想到她会这么问,随意瞎扯:“这是川南的小吃,书上学的。”
苏步青顿了顿,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,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意。
“除了这个苕丝糖,还会别的?”
余穗打量了她一眼,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,但还是点点头,没敢把话说死了。
“书里有的,我应该都能做出来。”
苏步青提了提眉,倒也没再继续刨根问底,只说出了自己今天的来意。
“月底有别的军区的人要过来集训三个月,食堂人不够。”
“我这就寻思着来院里问问看你们谁有空余的时间,过去那边搭把手。”
在场的人,不少已经心动。
军区食堂啊,那可是个肥差。
即便只有三个月,说不定比别人干三年都强,要是表现好,说不定就留在食堂了。
接着,苏步青又继续开口补充:“大家时间有限,考虑好了就来找我报名。”
临走的时候,余穗给苏步青装了一袋子红苕糖。
“自家做的,苏姐可以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。”
苏步青没有推辞,眼中含着丝笑意:“年轻人勇于尝试,实力才能说服众人。”
余穗目送着她离开,在后世摸爬滚打了几十年,怎么不懂这句话的含义。
只是上辈子没这出,她要去吗?
午间,一大一小两个脏脏包回来了。
瞧见桌子上那盘色泽诱人的苕丝糖,眼睛都亮了。
尤其是席心圆,没有哪个小女娃能抵挡小甜点的诱惑。
她没在灶台那边瞧见余穗,跑到席书玉面前,小声问道:“幺毛,那个......是哪儿来的?”
席书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又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抽回来。
抿着嘴不说话的样子,让席心圆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但不妨碍她馋的舔了舔嘴唇,麻溜的爬上凳子,伸出黑乎乎的小手就要去抓一块。
“干什么?”
‘啪’的一下, 还没喂进嘴里的香香就被吓得一抖,掉在桌上。
屋里三个小孩顺着声音望过去,就见余穗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,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不明。
“不洗手就吃东西?不怕吃坏肚子?”
“还有,这东西是我做的,你们有问过我这个主人的意见吗?不问自取是为偷......”
三个崽:“???”
余穗没错过席书玉那无神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幽怨,径直走向席心圆和席书华,将桌上的苕丝糖挪远了些,睥睨着两人。
“看来昨天跟你们说的,今天就忘了。”
席书华压根就不记得她昨天说了什么,十分挑衅的将手里的苕丝糖喂进嘴里。
“我就吃了,你能拿我怎么样?”
席书华嚼着嚼着,一块掌心大小的苕丝糖竟被他吃出了山珍海味的错觉。
最后一口咽下去,眼巴巴的望着盘里,却被余穗一把给端到席书玉的面前。
“想吃吗?”
在这个家里存在感为零的席书玉,突然感觉到来自大哥和妹妹‘爱’的注视,垂眸不语。
近在咫尺的香甜迫使他强咽口水。
余穗见他垂着头,看不清他的神情。
但想都不用想,肯定是板着脸,面无表情。
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。
这三个崽子里面最难搞的不是脑子缺根筋的席书华,也不是人小鬼大的席心圆。
而是将自己封闭起来,不让人靠近,也不让人窥见他半分的席书玉。
她放了一块在他面前,也没有多说什么,转头看向席心圆:“你呢,想吃吗?”
才四岁的小姑娘,哪经得住诱惑?
她也不傻,圆溜溜的大眼望着她,能把人的心给瞧化了。
“余穗、穗......我可以吃吗?”
坏女人不喊了,改喊余穗穗了?
余穗递给她一块,顺口夸赞:“真棒,这样才是懂礼貌的好孩子。”
懂礼貌的席心圆小朋友眼睛都亮了,先是舔了一口苕丝糖表面的那层糖,眯了眯眼。
又小小的咬了一口,带着奶膘的小脸鼓鼓的,像只白嫩软乎的小包子,余穗瞧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。
旁边的席书华瞧见自己妹妹一口一个美滋滋的样子,趁着余穗这会子注意力全在她妹身上,想来个华子偷糖。
没想到余穗手一挪,他就捞了个空。
“吃一个怎么了?”
“你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?现在没你的份了。”
席书华瞪圆了眼睛,咬牙切齿:“这是我家,我吃我自己家的东西有什么错吗?”
余穗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现在这也是我家,我自己做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,你有意见吗?”
两人的吵闹,隔壁陈淑群也听见了。
对于这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,她已经习惯了。
还以为昨儿余穗又是带着孩子去医院又是做饭,转了性子了。
这怕是江山易改咯。
屋里的余穗也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。
她才嫁过来半个月不到,瞧着这三娃和席秋城相处也像是才认识,互相都不认识的样子,压根也没见他怎么管过这三娃。
估计就像后世的那种爸爸带娃,活着就好。
至于长成什么样,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。
而她现在看似和席书华在吵闹,却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互看不顺眼的吵法。
她现在和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,想要改变以前的生活方式,那必定就会有摩擦。
至少席秋城回来之前,这三个娃她还得照顾着。
席书华被反问的怒不可遏,张了张嘴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,气鼓鼓的坐到一边。
席书玉看了他一眼,用手里的画笔敲了敲桌子,将余穗给他的那一块推过去,示意他吃。
席书华皱了皱眉,见他眼底没什么情绪,嘟囔一句:“哥想要的她不给,她给你的你不吃,是不是傻?”
席书玉黑沉的眸子就这么定定的看了他两秒,蓦地收回视线,不再理他。
对面的席书华砸吧砸吧嘴,自顾自的说道:“好吧,我知道你是怕那个坏女人下毒,所以不敢吃是吧,这样,我们一人一半总行了吧?”
席书玉难得小脸抽抽,看他这个双胞胎哥哥就跟看什么智障儿童一样。
余穗往兄弟俩那边瞟了眼,觉得老大这性子实在憨。
面前的席心圆小眼神儿有些飘忽,迟疑的小声问道:“我可以分享给我的好朋友吗?”
余穗扬了扬眉:“当然可以,但不是现在。”
席书华尖耳朵的听到两人的谈话,朝着他们哼了一声:“我们家的东西凭什么要给外人?”
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巴的,谁会拿自家的吃食去分享给外人,又不是做慈善。
余穗当然知道。
席书城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些钱,不说这个家的全部,至少大半都在她这里。
一度让她以为,他是不是把家底都掏空了?
不然一个大男人,一个月工资津贴57块钱,还要带着三个孩子,再省吃俭用也不至于给她两千吧?
身怀巨款,她也不敢乱用。
今天买食材的钱是她嫁过来之前自己一分一厘攒的,做苕丝糖有她的用意,只是没想到苏步青会来。
食堂招临时工吗?
中午天热。
又被油温烘烤了一上午,余穗压根没心思做饭。
她难得在菜市场看到有卖凉粉的,索性买了一块回来切好凉拌。
酸辣爽口,还特别解腻。
席书华照常去食堂打饭,回来就瞧见余穗端着一碗卖相很好的凉粉。
红彤彤的辣椒油,翠绿的葱花。
尤其在这炎炎夏日,看的人口齿生津。
瞬间就觉得自己饭盒里,难得有顿油气大的焖茄子,也不是那么香了?
席书玉很好养,给什么吃什么,十岁的小孩像个老和尚一样无欲无求。
倒是席心圆,正处在最不定性的年纪,油焖茄子她想吃,但是香香的凉粉她也想吃。
她舔了舔小嘴巴,试探着问道:“坏......穗穗,我可以吃这个凉凉的粉吗?”
坏女人叫习惯了,要不是这两天为了吃的和余穗斗智斗勇,这个称呼一时半会儿是改不回来的。
余穗微挑眉眼,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,指了指盆里的凉粉:“有点辣,不怕你就吃。”
她本来就是重辣口味,也不会因为谁改变自己的喜好。
更何况西南地区的小孩,吃辣都是从娃娃抓起。
席心圆还没怎么接触过这种辣度,一口喂进嘴里,瞬间小脸辣的通红,眼里泛着生理性泪水。
“呜呜呜......这个辣椒好坏,它咬的我舌头好痛!”
一旁的席书华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笨蛋,让你吃她做的东西,辣椒怎么会咬人,她肯定就是故意的。”
余穗没理会席书华,看着席心圆小朋友辣的‘斯哈斯哈’,连忙递了杯水过去,笑着问她。
“还吃吗? ”
席心圆皱巴着小脸,摇了摇头:“现在不吃了,等我舌头不痛了再吃。”
本来席书华还挺高兴的,但听自己妹妹这么说,愤愤的看她一眼:“没出息,小叛徒!”
说完,回头看向席书玉,警告道:“现在就咱哥俩还坚守阵地,你可不许背着我加入敌方阵营!”
席书玉吃着碗里的饭菜,没什么胃口。
听见席书华的话,彻底不吃了。
“诶,不是,我就说了两句怎么就不吃了,幺毛你别浪费食物啊!”
余穗看了眼面色白有些苍白的席书玉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下午没什么事做。
席心圆睡了一个午觉起来,就拿着余穗给她的苕丝糖去找自己小伙伴玩了。
军区有自己的机关幼儿园,大院里也有和席心圆一个班的小朋友,
“圆圆,这糖我吃过,上午妈妈给我带回来的,是你后妈做的。”
张小芸是高炮营一连长张武山的小女儿,隔着席家这边有些距离,在东边。
两个小姑娘在班里就玩的挺好,只不过张小芸不知道是基因缺陷还是怎么,生来就有些唇裂。
但家里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从来都不嫌弃她,反而更加爱护她。
这氛围有时候看的席心圆有些羡慕,所以老爱往张家跑。
席心圆随口敷衍过去,问她:“好吃吗?这些都是我带来给你的。”
张小芸张着小嘴,有些诧异:“这么多?”
从席心圆拿出油纸包着的苕丝糖,边上几个玩跷跷板的小朋友就望了过来。
“胖妞,把你的糖给我吃一块。”
席心圆皱了皱小眉头:“陈芳,你个假小子,不许叫我胖妞,就不给你!”
陈芳摸了摸自己的寸头,因为之前调皮,玩火燎了自己的长头发,就被她爸给剃成了小男娃的发型。
为此还哭了好久,听不得别人叫她假小子,显然席心圆踩到她的痛点了。
她气冲冲的跑到席心圆面前,手快的扯了一下席心圆松松垮垮的小辫。
“你不许说!不许说!”
张小芸见席心圆手里捧着油纸,腾不开手,上前推了陈芳一把。
“你不许欺负圆圆,我都听我妈妈说了,你哥哥欺负圆圆哥哥,你家都赔钱了,你还想赔钱吗?”
陈芳想起昨天上午自家哥哥被打的惨兮兮的样子,犹豫着没再上前。
只是朝着两人不高兴的哼哼:“我才不要和你们玩!”
张小芸也回怼了她一句:“你不跟我们玩,我们也不跟欺负人的坏孩子玩,圆圆,我们去那边!”
眼见着本来周围还在各玩各的小朋友都跟着两人走了,陈芳站在原地。
“哼!不玩就不玩,等你们去食堂的时候,我让我姑奶奶不给你们打肉! ”
前面已经走远的几个小娃压根就没听清她在后面的‘威胁’,有说有笑的分享着美食。
“好香好甜,要是能天天吃就好,可惜我妈妈不会做。”
“那你可以跟圆圆做好朋友,以后有好东西,我们大家都可以一起分享。”
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,一块糖一句话就玩到一起去了。
疯玩了一下午,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出来,乌漆嘛黑的脏脏包回去, 脸上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合成一绺一绺。
余穗呼吸一窒息。
“你去挖煤了?”
席心圆扬起疑惑的小脸:“没有啊?”
余穗伸出手指在她脸上一划拉,一抹白痕出现在脸上。
她将沾了汗灰的手指递到席心圆面前:“喏,脸上都沾了一层灰。”
席心圆小脸一红,没想到就在操场石头堆那边玩了会,就脏成这样。
她嗫了嗫小嘴,径自跑去水缸那边舀了点水洗洗脸。
“这样好了吗?”
“差不多吧,吃了晚饭去洗个澡。”
席心圆看向余穗,眼睛一亮:“晚上吃什么?
余穗挑眉,想逗逗这小丫头。
“我晚上吃豆角焖饭,至于你晚上吃什么,要看你大哥带什么回来了。”
席心圆懊恼的看着她不说话,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好收买了?
实在是下午玩的太开心,她带去的苕丝糖都被分完了,还收获了一大波好感。
比往常就她和小芸两个人玩好太多,以至于回来走路都带风。
完全忘了她和余穗两人在昨天之前,还是‘敌对’阵营来的。
席心圆不理她,迈着小腿往席书玉那边跑去。
“幺毛,下午我和大哥不在家,你没有被她收买吧?”
席书玉侧头,看席心圆的目光总是温和纵容的,小小年纪,五官如玉。
虽然和席书华是双胞胎,但两人却是风格迥异,除了眉眼间有几分相似,要不说,谁看的出来?
突然被席心圆这么直接的问到,他感觉很是复杂。
他不相信一个人的转变会这么快,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,一定都是有利可图。
席心圆见他不摇头,也不点头,一时间也有些摸不清自己这个二哥的心思。
好在,席心圆小朋友也不是非要在席书玉这里寻求一个答案。
她对于席书玉的包容是同样的。
欢欢喜喜的拿起蜡笔,让席书玉教她画画认字。
唯有下午席书华回来的时候,怒气冲冲。
“怎么了这是?”
席书华将手里的饭盒打开,里面除了炒西葫芦,就剩可怜巴巴的指甲盖大点儿的几块肉,和往常比起来差太多。
席秋城走的时候,在食堂交了二十块的伙食费,让他们不想自己在家里吃的时候,就吃食堂。
这钱怎么也够几人支撑一个月的了,不至于就给这么点儿?
席书华也不太明白,只是想起去打饭的时候,掌勺的大娘突然瞪了他一眼,简直莫名其妙。
余穗皱了皱眉:“瞪了你一眼?”
席书华点点头:“昂,我寻思着我也没惹着她啊,难不成是陈大炮那混蛋告黑状?”
陈大炮?
余穗暂时还没理清楚这人物关系,旁边的席心圆有些心虚。
她看了眼气头上想要去干架的席书华,抿着小嘴不开腔。
还是余穗将人拉住,多问了两句才知道怎么回事。
原来陈大炮就是昨天‘霸凌’者之一,回去挨了揍赔了钱,心里有怨气。
想起自己家在食堂当掌勺的姑奶奶,就跑人面前说了两句,这梁子算是结下了。
但是也不对啊,这事儿发生在昨天,今儿中午也没见有什么区别对待啊?
席书华摸着后脑勺,不服气的说道:“这我就不清楚了,反正肯定是他没跑了!打他一顿就老实了!”
不愧是大院第一莽哥!
这冲动劲儿,不服就干!
余穗睨了他一眼,有些心累。
“你冲动个什么劲儿?本来整件事是他们不对,你再这么跑人家里去闹,就成了你不对了。”
“他背着我们玩阴的,还不就是因为人家在食堂有人有关系。”
席书华有些不耐烦,最烦这些人不敢明着来,就在背后耍花招。
“那我去找领导!”
他这话一出口,一直沉默不语的席书玉都向他投来一个‘没救了’的眼神。
余穗宽慰自己,只当他一个才十岁的娃,还太单纯,不懂人际关系的复杂和弯弯绕绕。
“你有多大的面子跑去找领导?就算人家知道了,也顶多动嘴说两句,难不成还能为了你换人?”
席书华感觉像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,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。
往常要是换做席秋城遇到这种情况,要么就比武场上见,要么就工作上拼真格。
他呢?
他只恨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子,被人欺负了都还不了手。
余穗见他刚才还一脸的斗志昂扬,这会子就像个霜打了的茄子,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。
寻思着她是不是太过了?
小孩子之间也有小孩子的解决方式,但她却用大人的理智角度去分析,打击到他的自信了?
但这个年纪的孩子,也不能光有勇无谋,只能拼一身蛮力和一时冲动吧?
只看眼下不看后果,出了事又该怎么负责?
余穗属实有些头疼。
终于明白后世那些家长不是把孩子逼疯,就是把自己逼疯。
她揉了揉眉心:“先吃饭吧,豆角焖排骨,吃不吃?”
席书华还没反应过来,竟是脱口而出:“吃!”
席心圆鼓着小脸,朝着席书华大喊:“叛徒!”
又哀哀怨怨的看向余穗:“不是豆角焖饭吗?”
余穗笑着问她:“别管焖什么,叛徒都吃了,你吃不吃?”
席心圆哼唧一声,没做犹豫的应了她一个‘吃’,反正天塌了有叛徒大哥顶着!
余穗视线落在席书玉身上时,还是问了他一句,不管他回应或是不回应。
至少在她这里,他和另外两个崽没有任何区别。
晚饭后,席书华那傻小子直接带着席书玉去了澡堂,她就带着席心圆这个小脏包。
一群大女人脱得精光,饶是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人,但习惯了后世的独立卫浴,乍一看,还有些打眼睛。
不过听着她们互相搓背聊天,余穗竟然意外收获了些情报。
据说今天有人去找苏步青报名来着,登记的时候让她先回去等着,人差不多了到时候还要考核。
毕竟食堂这一块儿,要什么人由食堂那边说了算,苏步青也只是负责挑选。
至于考核什么,不得而知。
晚间,一大三小躺在自己床上,心思各异。
席书华翘着腿,摸了摸还有些撑的肚子,舔了舔唇瓣,回味着晚饭那顿豆角焖排骨。
有些懊恼的伸脚踢了踢上面的床板:“幺毛,我堕落了,但是她做的菜比食堂好吃。”
席书玉睁开眼睛,一如既往的沉默。
但不可否认,席书华说的是实话。
他甚至能感觉到,仅仅两天,这个家的气氛在无形之中慢慢转变。
这种转变是好是坏?
初夏的渡口,连带着晚间睡觉都像是笼罩在蒸笼里。
一觉起来,背上,脖颈,甚至头发里都是汗水,余穗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过来的?
果然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
她现在格外想念空调,实在不行风扇也好啊,但她现在只有手里的蒲扇,手动降温。
虽然这么热的天让人只想躲懒不想开火做饭,但痛并快乐着。
做吃的,是她坚持了大半辈子的事,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。
想起自己当初辛苦做学徒的样子,余穗有些出神。
直到隔壁陈淑群敲了敲窗户,低声问她。
“这么热的天,就早起做饭?干嘛不像往常一样去食堂?听说今天有绿豆汤,我待会儿都要去打一盅回来。”
余穗收回思绪,笑着摇了摇头:“昨天东西买的多,天气热,放不得。”
说完,她又像拉家常一样问道:“嫂子要报名去食堂帮工吗?”
陈淑群叹了口气,摇头:“我哪有时间去?我家老大最近些日子在看对象,走不开,你倒是可以去试试。”
余穗揉着手里的面团,也不表露自己态度,就是模棱两可。
“我也没想好,你也知道我一个嫁过来没多久的新媳妇,巴巴的去占一个名额,会不会不太好?”
陈淑群看了她一眼,又往前凑了凑。
“据我家老周透露,这次来参加集训的是京都那边的。”
“你也知道,咱们地处西南,条件比不得人家,伙食又直接关系到战士们的健康和战斗力,所以上面才这么重视。”
余穗默了默,竟是这样?
“那食堂的人您都认识?好相处?”
“害,认识是认识,但接触不多,你也不用太担心,食堂去不成,过段时间我听说还有别的机会招集体工,总之只要你不想闲着,那就没闲着的机会。”
这余穗知道,随军的家属多,部队里能安排军嫂工作的地方都塞满了人,挤都挤不进去了。
便联系工厂单位,又找劳动局申请集体招工,把随军落户的军嫂都安置妥当。
但她除了和美食沾点边,别的还真不会。
所以,这部队食堂可能是她目前唯一的好去处。
隔天一早。
余穗做好早饭就去找苏步青报名。
还没走近,就远远瞧见楼下摆了一张桌子,三五成群的军嫂们在询问着去帮厨的事。
“刘绍君,你不是说你不来吗?玩灯下黑呢?”
“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来了?我家虎子就是因为前两天儿的事被他爹管教了一顿,我才腾出点时间,倒是你,不是说要带丁一山回老家农忙?”
营区里大部分军嫂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,有老家是农村的,一到抢收的季节还得抽空回去一趟。
她也是前两天和院子里嫂子们聊天的时候,才听说的牛开蕊家因为赔了席家一块钱,丁义昌要把娘俩赶回农村待一段时间。
但有人问起牛开蕊的时候,只听她说是要带孩子回老家过暑假。
这会子又在将军楼瞧见她跑来报名,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?
牛开蕊眼神闪躲了片刻,梗着脖子说道:“虎子犯错跟我家一山有什么关系,再说了,回一趟老家得花多少钱?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来食堂赚点补贴!”
她这话倒是说的没错,营区食堂有两个炊事班,平日里轮着给战士们做饭是够的。
这次招的虽然是临时杂工,但也是有补贴的。
比起回一趟老家费时费力费钱,还不如留下来,万一表现好了,还能挣个积极分子。
余穗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
果然还是财帛更动人心啊。
她长得好看,在同龄的军嫂中属于十分打眼的存在。
一走近,就有无数道目光朝她望过来。
“这不是席连长新娶的媳妇儿,怎么不在家好好照顾孩子,跑来这?”
“照顾什么啊照顾,又不是亲生的!你瞧她这细皮嫩肉的能干什么活儿?估计就是来混个日子。”
“就她这样也要混得上,食堂那刘大嘴可不是吃素的!”
大院的生活枯燥无趣,吃瓜八卦算是军嫂们为数不多的乐趣。
而这段时间给他们制造乐趣的‘主人公’就在眼前,少不得要讨论两句。
对于这种事情,经历过职场的余穗见怪不怪,径直走向登记处。
“你好,我来报名。”
登记员是个戴眼镜的短发妇女,即便周围叽叽喳喳,有说有笑。
她也是严肃着一张脸,不苟言笑。
就、特别像以前读书的时候,学校里的教导主任。
范晓红握着笔的手一顿,抬眸看了眼余穗,随口说道:“听说你是新婚?食堂的活不轻松,你确定自己到时候能干的下来?”
余穗明白她的意思,点了点头:“我爱人出任务去了,要是能选上,我肯定就干的下来。”
名额就那么多,报名的人也不少。
周红梅登记完后收拾好纸笔,看向众人。
“好了,登记表我会交上去,你们先回去等着上面安排。”
众人点点头,见周红梅离开,也揣着忐忑的心情回了自己家。
余穗回来的时候,就瞧见家里三个娃同一时间望向她。
席书华率先开口:“听说你要去食堂?”
席心圆皱巴着小脸:“我听说食堂四五点就要起来准备伙食,还要砍柴烧火,种菜喂猪,你能行吗?”
席书玉一片沉默。
余穗脸上一派云淡风轻:“急什么,据说人家这次还有什么考核,搞得还挺正式。”
就是不知道在卖什么关子?
眼下天气愈发热了起来,家里两个爱往外面跑的娃也不跑了。
怕他们无聊,余穗便在家里教他们做吃食。
席书华懒散的趴在凉席上看小人书,扭头朝她哼了一声。
“做吃食是你们女人的事,关我一个爷们儿什么事?”
余穗睨着他,好气又好笑,不知道他哪儿学来的这些?
“爷们儿就不吃东西了是吧?行,既然你这位爷们儿都这么说了,那待会也别吃了。”
乍一听见余穗最后一句,席书华脸上的得意僵住,条件反射。
经过这几天的对抗,他算是明白了,这个坏女人就会拿吃的来威胁他。
吃过好几次亏的席书华放下手里的小人书,连忙跑到她跟前儿。
佯装着刚才那话他没说过似的。非常大气的问道:“要我做什么?”
席书玉往他这边瞟了眼,简直没眼看。
正打算收回视线的时候,一道女声在他耳边炸响:“怎么,你也想当爷们儿?”
席书玉如玉的小脸露出一抹灰败,面无表情的看着她,就映出余穗那张笑着别有深意的脸。
“作为男子汉,一个家里的顶梁柱,就该像你们爸爸一样承担起家里的责任......”
“但鉴于你们年纪还小,爷们儿该干的活儿也干不了,就先从简单的体力活干起吧。”
片刻后。
席书玉生无可怜的切着手里的车前草。
席书华则是满头大汗的往泥炉里面添火。
席心圆人小,就在旁边打打杂,递递东西。
“不是你要做东西吗?怎么成我们了?”
余穗坐在椅子上,扇着手里的蒲扇笑意盈盈:“当然是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了,很困难吗?”
席书华张了张嘴,一个‘难’字咽了下去,不服的改口:“那你凭什么这么悠闲,光动嘴就行?”
席书华也不是说自己做不得这些,但他就是见不惯他们在这忙的热火朝天,余穗在一旁清闲自在。
余穗一脸关爱的看着他,摇了摇头:
“都是十岁的大孩子了,这要是放在农村,烧水做饭,洗锅涮碗,下地干活,啥都会,你行吗?
我是在教你生存之道,你爸没跟你们说过
不会做饭的男生以后长大了没人要吗?”
论忽悠,余穗是认真的。
偏偏,有个小傻子半信半疑的看他,迟疑的问道:“真的?”
见余穗啖笑不语,席书华一脸恍然的大声反驳她:“你少套路我!”
这年头,哪有不会做饭的的男生就没人要,余穗简直是倒反天罡!
牛开蕊在家缝衣服,听见席家这边的动静,起身就过来查看,一眼就望见站在外面的陈淑群。
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,一脸正义凛然的开口:“我就是听见这边动静有点大,过来看看。”
陈淑群不置可否,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两步。
临走前还不忘说她一句:“你别一天天的听见风就是雨,上管人家屋里的事。”
牛开蕊不乐意别人说教她,朝着陈淑群的背影骂咧了声:“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老母鸡,有什么一个说我?”
正准备推开门回自己屋里的陈淑群脚步一顿,朝着牛开蕊看了眼,头也不回的关上门。
听见“砰”的一声,牛开蕊得意的勾了勾嘴角,朝着席家窗户边上凑近。
因为天气热,灶台的位置又在窗户下面,余穗索性开了半扇窗,透透气。
只要外面有人路过,一眼就能瞧见里面在干什么。
牛开蕊一脸的义愤填膺。
“余穗这个懒婆娘,还以为这几天她改好了!指使华子也就算了,席书玉那身子骨你也敢使唤,就不怕席秋城回来,我们告你虐待?”
文 叶兆言
老徐是局机关办公室的副主任,五十岁刚出头,风韵犹存,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显得精神。她本名叫徐丽芳,机关的人都喊她老徐,办公室副主任是个很忙的差事,由于正职副局长兼着,办公室一大堆杂事,差不多推在老徐一个人身上。总是看见她在忙,成天风风火火走过来,走过去,匆匆地打电话,刚挂上,又拿起来,老听见她对着电话喊。老徐今天的打扮非常时髦,高贵大方,女儿从香港为她买的套装,是个很不错的品牌,穿在身上感觉就是不太一样。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,下午三点钟,她要和女儿的对象周同见面。都说女人当了办公室主任,当不好贤妻良母,老徐似乎想证实这句话不对,处处以最称职的好妻子好母亲自居。她丈夫是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,局里无论搞什么活动,出门旅游,节日联欢,老徐都带着他到处招摇。她最怕别人觉得丈夫不怎么样,有意无意地在各种场合,变着法子显示自己男人的魅力,她的老生常谈是喋喋不休说他当年如何如何。很多人听说过她追求丈夫的故事,她丈夫青年时代风流潇洒,有一大堆女孩子追求,老徐则是最后的胜利者。
有人开玩笑说:“老徐,你现在都这么漂亮,年轻时还了得,肯定有成群结队的男人打坏主意。老说你追你男人,我们才不相信呢,肯定是男的追你,天下哪有女的追男的道理。”
老徐说:“女追男的怎么了,我们家老王当初也是你这观点。我越是上劲追,他越犹豫,后来,后来我就对他说,我说你别神气,告诉你,不娶我你后悔一辈子。”
熟悉他们家的人都说,老徐是个厉害的女人,不仅事业上有成就,家庭也圆满,一儿一女,儿子出国留学,女儿在外贸系统工作,谁也不缺钱。老徐的丈夫以今天的眼光看,算不上十分出色,业务上没什么特殊之处,仕途也毫无建树,唯一得意的地方,是在家做男子汉大丈夫。老徐将他服侍得非常好,大老爷一样地供着,自己工作再忙,天天临上班,一定要将牛奶鸡蛋煮好,焐在闷烧锅里才走。
这样的老婆打着灯笼也找不到,老徐丈夫生在福中不知福,讨这么个老婆,竟然也搞过一次婚外恋。人心不足蛇吞象,这山望着那山高,那女的是单位的同事,年龄比他大几岁,人长得难看,又矮又胖,戴一副度数很深的近视眼镜,还有狐臭。事态曾经闹得很严重,那女的缠住了老徐丈夫不放,她男人是部队的军官,在六七十年代,破坏军婚是很大的罪名,那军官风闻消息,兴师问罪,文武双全,武是揍了老徐丈夫一顿,往死里打,打得鼻青脸肿,撒尿流血,又是告到双方单位,结果还是老徐出面,花了很大的气力,才将这件事摆平。老徐的丈夫因此落了话柄在老婆手上,老徐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,就要唠叨这次事件。
老徐没想到今天会和周同说起这件不愉快的往事,到约定时间,她和他在公司见了面,话说着说着,不知不觉便聊到这件事上。周同是老徐女儿王芳的恋爱对象,他是个结过婚的中年人,不久前刚和妻子离婚,谁都知道是为了王芳离婚的,离婚以后,又有些犹豫,本来说好很快和王芳结婚,现在,似乎有了赖帐的意思,想临阵逃脱。老徐今天来的目的,是和周同彻底摊牌,让他赶快和女儿结婚。显然这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,老徐按捺不住别扭心情,恨不得和他吵一架。她对他压根就没什么好印象,一般人眼里,总是年纪已经不小的周同,利用手中总经理的权利,勾引涉世未深的王芳,只有老徐心里明白,自始至终,处于主动地位的是自己女儿王芳,她铁了心要嫁给周同,对他穷追不舍,不达目的,绝不罢休。老徐心里虽然不乐意,可是她不得不按着女儿的意思做。
周同已经开始有些秃顶,非常疲倦的模样。老徐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,想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找个叔叔做恋人。王芳是学外语的,人长得漂亮,性格外向,追求的男孩子长长一大串。女孩子的爱情有时候真说不清楚,王芳解释喜欢周同的原因,是喜欢成熟一些的男人,男人要成熟,只好到年龄比她大的男人中间去找,于是她看上了自己的总经理。老徐后悔在今天向周同提起丈夫的婚外恋,这种时候说这些陈年旧事,翻开不愉快的记忆,真不合时宜,周同显然多心了,觉得老徐叙述这样的故事,无是说非自己配不上她女儿,就像当年那个第三者配不上她丈夫一样。
※※※
周同下海以后,遇到唯一不顺心的事情,是染上性病。大学毕业后,他分配在外贸系统工作,很快捞个一官半职,以后是搞三产,然后又从官商过渡了民营,把铁饭碗换成金饭碗,生意一路火红。有一次在海口和客户见面,客户把他带到那种地方,他被一个小眼睛的姑娘给迷上了,糊里糊涂地就成了事。平时为了生意的需要,周同经常出入夜总会歌舞厅,虽然也有过心猿意马,从来没有过失足的记录。俗话说,大眼迷人,小眼勾魂,周同果然魂不守舍,当晚就把那姑娘带回自己住的酒店。
结果是得了性病,只是一次,偏偏闯了祸。他妻子先发现问题,因为病菌很快到了她身上,去医院检查,化验报告出来,他想赖也赖不了。这事好不容易蒙混过关,以后就发生了王芳和他的纠葛。周同妻子终于把这件事作为刹手锏抖了出来,王芳听了,很伤心,她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男人,做过这么不要脸的事情。王芳不在乎周同是否结过婚,也不在乎他有一个已经快上高中的女儿,她忍受不了的,是周同竟然嫖过娼。
王芳属于那种满脑子新潮思想的女性,在和周同交往的过程中,敢爱,敢恨,勇于表达自己的思想。她理直气壮地成了第三者,忍辱负重,不屈不挠。周同在她穷追猛打之下,狼狈不堪,自从和王芳发生纠葛,他只有过一次可以摆脱她的机会,那就是***事件的被揭露。王芳彻底动摇了,她受到了重重的伤害,大病一场,将近一个月没有到公司来上班。
在这一个月里,周同天天下班都去看她。他在她家的大楼底下徘徊,但是独独缺乏勇气上楼。天很快黑下来,周同孩子气地在路灯下走来走去,时不时抬头对楼上眺望。一个月以后,王芳又来上班了,她瘦了一些,脸色苍白,周同和她谈工作,她爱理不理。下班以后,周同十分内疚地开车送她回去,王芳坐在后排,在等红灯的时候,突然流着眼泪说:“周同,你说我们的事,是继续下去,还是到此为止,就此了断。”周同不吭声,眼睛看着前方,他不知道怎么接茬才好。王芳说:“你要是不想和我断,就赶快和你老婆离婚,然后我们就结婚,你得赶快娶我,要不然,你一辈子后悔。”
周同被她一番话说得太感动,前方绿灯已经亮了,他却回过头来,对着她发怔,交警板着脸走了过来,恶狠狠地要扣驾照,并让他把小车开到一边去准备罚款。事后,王芳夸奖周同实在是个绝顶聪明的男人,她告诉他,在过去的一个月里,他要是上楼向她解释什么,她肯定会把他赶走,而且永远也不会和他再来往。他犯的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,许多事无论怎么作解释都没有用,有时候,不解释才是最好的解释。王芳说,她知道他是个不值得爱的男人。她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,我已经不喜欢他了,我根本不会嫁给他。她说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。
那天晚上他们去了一家很豪华的酒店,开了房间。周同跪下来向王芳赌咒发誓,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和老婆离婚。他很矫情地说:“不要说不娶你会后悔一辈子,我现在就后悔了,真的。”王芳问他现在后悔什么。周同说:“我也不知道后悔什么,也许不是后悔,我只是感叹”。王芳不明白,说你感叹什么。周同说:“我感叹自己祖上真是积了大德,怎么会让我遇到你的。”
王芳不以为然,用手去捏周同的嘴:“别甜言蜜语,这种话我不要听。你不觉得人家是非要死皮赖脸地想嫁给你就行了!”
就是在那天晚上,王芳跟周同说起自己母亲当年追求父亲的故事。她告诉周同,老徐年轻的时候,也像她现在缠他一样,死皮赖脸地非要嫁给她父亲。王芳的父亲刚从师范学校毕业,分配在一家中学当老师,当时老师是一个很不吃香的职业,而老徐已经从纺织厂调到局里工作,许多比父亲更好的男人想追她,可她就是认定死理,非这个男人不嫁。女人太主动了,在别人眼里就会显得不正常,老徐过分主动,王芳的父亲反而不知所措。后来,老徐把单位里的一个正暗恋着自己的小伙子,活生生地揪到王芳父亲面前,很严肃地说:
“姓王的,想想好,你不娶我,我明天就跟这家伙结婚,你信不信。”那小伙子长得模样特别傻,做梦也没想到老徐会这么说,脸红红的,嘴咧在那,眼睛全直了。多少年以后,回忆往事,王芳父亲得便宜卖乖,对女儿说:“我怎么能让你妈这么好的姑娘,落到那傻子手里,不能眼看着她硬往火坑里跳,你妈好歹也是朵鲜花,就插在我这滩牛粪上算了。”
虽然已经见过好几次面,周同一直不知道自己如何称呼才好,他的年龄恰恰处于老徐母女之间,怎么称呼老徐都尴尬。老徐是第一次就女儿的婚事,和周同正式谈话,许多话多少年来一直憋在心里,现在,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。老徐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态度,她告诉他,自己觉得他很不怎么样,就算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,她也不觉得女儿非得嫁给他不可。
老徐说:“我最气的,是你竟然让我们家芳子不快活,自小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,我,她父亲,她周围的人,都特别喜欢她,什么事都哄着她,可是看上了你以后,一切都不对了。”
周同尴尬地笑,老徐自顾自地说着,不知不觉一小时就过去。老徐反复强调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次见面,没想到她来找他,不是像过去所设想的那样,是劝阻,是棒打鸳鸯,而是来促成他们的结婚。人们也许会觉得王芳看中周同,是看中他那块总经理的招牌,但是熟悉王芳的人都知道,以王芳的条件,找比周同更有出息的总经理易如反掌。事实上,王芳已经成为周同最得力的助手,无论是和外商打交道,还是和国内的同行竞争,周同根本离不开她。王芳是一个温柔的陷阱,周同身陷其中,不亦乐乎。
老徐和周同的这次见面,差点闯下大祸。王芳知道此事后暴怒不已,不依不饶地和母亲大闹,她最恨母亲过问她的婚姻,仿佛从一开始,已打定主意要和老徐作对。王芳说:“过去你不让我嫁给周同,我非要嫁,现在,既然你千方百计地想让我嫁,我就不嫁,我就是气你,看你怎么样。”
老徐说:“婚姻大事,当什么儿戏?”
王芳气鼓鼓地说:“我就当儿戏,你气不服,也没办法。”
老徐给她气得无话可说,直咂嘴,想发火,又不敢。王芳在三个月以后,终于还是和周同结婚了。婚礼上,王芳当着众人面,问周同前一阵为什么要赖婚,大家目瞪口呆,打趣说,周同真不是东西,交了这么好的桃花远,还不知足。周同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是傻笑。王芳说:“算了,你不要光傻笑,我也不怕丢人,今天这么多人,我也学人家中央电视台的‘实话实说’,承认是我追你周同的,我就是追了,怎么样。”大家都笑,周同无地自容,鼻子上直冒汗。周同上中学的女儿突然老气横秋地教训父亲,说爸爸你有什么好的,我才不相信是王芳姐姐追你呢,你根本就不配王芳姐姐。
喜宴之后,大家去舞厅,跳舞和唱卡拉OK。王芳天生一副好嗓子,什么歌都能唱,大家起哄说光听新娘子唱没什么意思,让周同和王芳合唱《夫妻双双把家还》。周同急得直摆手,王芳转移斗争大方向,说她爸爸妈妈唱得好,就让他们唱吧。于是大家鼓掌,老徐夫妇上场表演,赢得一片喝采。唱完,众人仍然不肯放过新婚夫妇,掌声嘘声不断,王芳很爽快地说:“周同,你就上来出回丑,天塌不下来,我又没准备嫁个歌唱家。”
周同硬着头皮上场,唱第一句就卡壳,大家笑成一团,结果王芳只好临时救场,男女声二重唱由她一个人包办,她憋足了嗓子唱男高声,别有韵味。
※※※
王芳和周同结婚后,周同的女儿周小英仍然喊他王芳姐姐,小丫头喊惯了,一下子还真改不了口。老徐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跟着自己的母亲,也不明白周同的前妻为什么不争小孩。那小丫头嘴很甜,见了老徐,一口一个奶奶。王芳常常带周小英回来蹭饭,她自己懒得做,一到星期天,不是上馆子,就是把周同父女往自己家带。老徐因此哭笑不得,她心疼女儿,也没办法,等女儿女婿走了,便跟自己丈夫抱怨。她丈夫自己反正不用做事,星期天人多热闹,来得正好,说你真不想他们回来,下个星期我们去女儿家。老徐常常去女儿家帮她收拾房间,说起来是因为忙,王芳的新房总是和家里的闺房一样,只要没人帮着收拾,必定乱得不像样子。请了一个钟点工,说是下岗女工,干了不到一个月,却偷了不少东西溜之大吉。周同的女儿最喜欢吃老徐烧的红烧肉,王芳隔一阵就打电话,说小丫头馋死了,老问奶奶什么时候再给我们家烧一锅肉。
老徐苦笑着说:“还真得好好谢谢你,你给我找了个那么大的孙女。”
王芳格格格笑,说:“又没操什么心,费什么劲,一下子得了个那么大的孙女,妈,你不吃亏。”
老徐说:“我一直在担心这后妈怎么做,你哪是做妈,你们搞得像姐妹一样,真荒唐。”
王芳说:“荒什么唐,她本来就叫我姐。”
老徐不仅要给周同的女儿做红烧肉,还要过问她的功课。周小英的学校紧挨着老徐机关,学校的伙食不好,她便在老徐机关的食堂里吃饭。周同和王芳都是不顾家的人,他们的事太多,生意场上有没完没了的应酬。老徐开始为周小英找家庭教师,她去开过一次家长会,学校的教师说,像周小英这种情况,不努力一下,不要说考不进省重点中学,连市重点也危险。小丫头非常聪明,功课一抓,成绩立刻开始上去。她是个直筒子性格,有什么话都肯说出来,老徐和她谈心,就向老徐介绍班上男女生相好的情况。她说的所谓情况,让老徐大吃一惊,做梦也没有想到,现在中学生早恋的情况竟然如此严重。
老徐按捺不住好奇心,在放学的路上等周小英。周小英老气横秋地向老徐说学校的情况,偷偷介绍自己看中的男孩,她告诉老徐,班上有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。很可惜老徐只是看到一个背影,那男孩骑一辆山地车,车篓里有个篮球,周小英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,可是那家伙连头都没回。迎面走过来一个高瘦瘦的中学生,周小英告诉老徐,这人外号叫老猫,是邻班的学生,他曾偷偷地给周小英寄过贺年片,上面写的内容非常那个。老徐明白她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,以很严肃的口气说:“你们才这么一点大,脑子里怎么全是这些不健康的东西。”
周小英不以为然地说:“你们脑子里才全是不健康的东西!
老徐说:“早恋是很危险的。”
周小英说:“危险的事多着呢,说不定在马路上走着,好端端,就被汽车压死了。”
※※※
老徐事后和王芳在电话里谈这个问题。她觉得事态很严重,不当心就会出大事,必须认真对待。王芳却觉得她大惊小怪,说:“妈,你也是的,管这些屁事干什么。别听她瞎说,小丫头今天和他好,明天又换一个人,闹着玩玩,用不着你老人家操那心。现在的中学生,跟我们已经不一样。”王芳所说的我们,自然也包括老徐。老徐立刻说:“什么我们,我和你可不一样。”老徐想教训几句女儿,可是王芳容不得她插嘴,自顾自说着,说完了就挂电话。老徐一肚子话没说完,只好在睡觉前和自己的丈夫老王聊。
聊到临了,老徐叹气说,如今我们都老了,虽然还能再上几年班,可是我们真的是老了,已经跟不上形势,想不服老也不行。老徐说,老王,你给我说老实话,当初我死皮赖脸盯着你,硬要让你娶我,老实说你后悔不后悔。老徐说,我知道你后悔了,你给我一句实话,到底后悔不后悔。老徐说,我要不嫁给你,就不会有这么个宝贝女儿,也不会有今天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。你想,女儿在国内就这样,我们那个远在美国的儿子,还不知道怎么样呢。儿子早就把我们忘了,说不定已经找了个洋媳妇。儿女说长大就长大,你还记得芳子刚上小学,我们两个约好一起接她,放学了,我们故意躲起来,她站在学校大门口,脸急得通红,东张西望,然后你忍不住,跑出去,芳子激动得不得了,又哭又笑地向你跑过来。你其实比我更宠小孩,老王,喂,我说了半天,你到底在不在听。
老徐丈夫正在看报,这一阵是世界杯预选赛,整版的体育新闻都是足球,他不明白老徐为什么现在说这些,支支吾吾,放下手中的报纸,敷衍说:
“你今天怎么了?”
第1章 穿成家属大院里的公害
左婧妍苦死了,刚实现财富自由想去西双版纳好好玩一玩,结果一场车祸就把她撞到八十年代,还穿到大院公害一个邋遢的泼妇军嫂身上,因为抢邻居孩子的糖葫芦吃,吃的太快被噎死了。
真是大型社死现场!
她狼狈的跑回家,结果回到家里一看到处都脏兮兮的没有下脚地方,埋头收拾了三个多小时屋里才变得窗明几亮。
但她出了一身汗,闻着身上就更臭了,去澡堂洗澡要花钱买票,现在她一穷二白没那个闲钱。
反正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,就烧水在家里洗,原主的头发又长又密,家里只有碱没有洗发膏,她还是第一次用碱洗头,可是费了点力气才把头发洗好。
洗澡没有香皂只能用一块薄薄的肥皂片洗了,洗完身上全是肥皂味,但总算比臭味好闻。
问题来了,衣服全都是穿过的,估计原主就没洗过衣服,拿起哪件都一股味,实在没办法往身上穿。
偏偏就在她光溜溜的时候,有人敲门,声音急促带着怒气,砸的门框都跟着晃悠。
“谁呀?”
左婧妍不高兴了,哪有这样敲门的?墙皮都给震下来了。
敲门声倒是停下了,但那道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对她命令:
“开门。”
左婧妍凭着原主的记忆,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陆浩霆。
但她现在光溜溜的也不能去给他开门,只得喊一声:
“等会儿!”
门外,陆浩霆吃了闭门羹气的紧握住拳头,凭着他对这个无耻女人的了解,这是做贼心虚了。
这个女人简直不断刷新无耻的下限,今天老张和他说,自己不在家的两个月她满家属区大院蹭饭,让他回家给媳妇留点钱,别让她满大院蹭饭,对他影响不好。
陆浩霆忍无可忍,他每个月给她三十块钱生活费,她竟然还去别人家蹭饭?她是故意的,败坏他的名声,逼他回家。
今天豁出去不穿这身军装了,也要和左婧妍这个恶魔离婚。
左婧妍在自己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干净衣服,那些散发着臭味的脏衣服她实在没法往身上穿,想到陆浩霆的房间里应该有就推门进去。
收拾屋子的时候就这屋最干净,物品摆放整洁有序,被子叠成豆腐块,床单铺的一个褶皱都没有,军人的自律就是在家里也严格执行部队标准。
左婧妍打开衣柜,里面的衣服叠的板板正正,她找了一件浅绿色的衬衣穿上。
陆浩霆一米八五,原主一米六五,穿他的衬衣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,衬衣的底摆超过臀部刚刚好遮住了隐秘部位,可毕竟是真空的还是不太好,左婧妍又穿上陆浩霆的军裤。
我的天啊,这也太长了,这男人是不是腰下面全是腿?
陆浩霆等的不耐烦了,又开始砸门:“开门。”
左婧妍只得把裤腿挽起几段,没有裤腰带就用手抓着裤腰跑去开门。
“.......”
陆浩霆的手停在半空中,看着门内的女子几乎没认出来是谁?
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膀上将胸前的衣服弄湿了一片,发丝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水。
衣领处的纽扣没有系,露出纤长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轮廓。
一双清亮透彻,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慌张的看着自己,嘴唇微微张着还有些喘,脸颊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......
左婧妍一手抓着裤子,一手把着门框,不自然的打量门外高大的男人,寸头,军装,眉眼深邃,眼神坚毅,五官硬朗,背对着光也令人有一种压迫感。
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过这男人的照片,但本人比照片帅十倍,更有禁欲气质。
第一次见便宜老公却是这么尴尬的场面,左婧妍强挤出笑,声音硬邦邦的问了句:
“你......回来了?”
她这个姿势,她这语气看着像是害怕陆浩霆进屋一般。
陆浩霆想到可能发生的事脸色骤变,这个女人又馋又懒又邋遢,自私自利不要脸。
原以为这些已经是极限了,竟然还在家里偷人?她真是不断刷新自己的容忍度。
陆浩霆忍无可忍推开堵着门的左婧妍,大步走进屋里。
左婧妍被推的一个没站稳,抓裤子的手下意识的去扶门框,裤子应声落下露出一双白皙长腿,她忙弯腰去提裤子,却露出衬衣内的风光。
陆浩霆房间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奸夫,回头就看到这一幕。
第2章 屋内的空气不知不觉的多了层暧昧
陆浩霆脸色僵硬的背过身,眼前却一个劲的闪过刚刚看到的画面,嗓子发干,气血上涌。
奇怪,上次左婧妍脱光了站在他面前都没这种感觉,今天怎么了?
左婧妍提上裤子跟进屋,看到陆浩霆背对着自己站着,那笔直挺拔的背影像在操场上练队形,特别僵硬。
突然想到他为什么怒冲冲的进屋,左婧妍吐了口气对着陆浩霆的背影说:
“我是懒点,馋点,脾气不好点......可我不会做出轨的事,你这样怀疑就是对我的侮辱。”
原主奸懒馋滑,刁蛮任性,但作风还是很正的,至于是她不想找,还是大院里没人搭理她,左婧妍就不知道了。
陆浩霆看到整洁的房间和屋里地上的那盆洗澡水,以及水盆旁地上的水渍和扔到在地上的脏衣服,就明白自己是误会左婧妍了。
错了就认,陆浩霆硬邦邦的道歉:
“对不起。”
陆浩霆不敢看左婧妍,一看就想起刚才的画面就热血翻涌,道歉的样子把左婧妍看乐了。
也是个钢铁直男!
左婧妍落落大方的替原主给陆浩霆道歉:
“我接受你的道歉,同时我也给你道歉,你不在家这段时间我委屈没地方发,跑各家蹭饭还和别人吵架给你造成很坏影响,你若是想离婚我也同意,但可不可以过些日子,等我找到工作稳定下来再办离婚?”
看陆浩霆气冲冲回来的样子,左婧妍先提出来同意离婚,还能给自己争取一段适应这个社会的时间。
陆浩霆本来是回来提离婚的,被左婧妍这么一说他反倒说不出来了,但他又觉得这是左婧妍的阴谋,目的是拖延离婚,不过总比大吵大闹的好。
她不是说找到工作稳定下来就离婚吗?他就帮她找工作,看她到时候还有什么话好说?
两人离的近,她身上散发着肥皂的味道和女人的气息让陆浩霆浑身不自在,屋内的空气不知不觉的多了层暧昧。
“......你好自为之。”
陆浩霆对着认错态度良好左婧妍也不好再提离婚,脸色沉沉的扔下一句就逃一样往外走。
左婧妍松了口气,这关算是过去了,下一步就是赚钱租房子离开这,可做买卖需要初始资金,她去哪找这笔钱呢?
陆浩霆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蹙眉回头,若是以前他回家马上就走左婧妍一定会大哭大闹拦着门不让走,今天是真反常。
乱糟糟的家被收拾的窗明几亮,东西摆放整整齐齐,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,根本不会相信那个懒女人会干家务?
看到陆浩霆停下脚步,左婧妍急忙说:
“家里没吃的,也不好留你吃饭。”
陆浩霆眉头蹙的更紧了,感觉左婧妍像是恨不得他马上离开?担心左婧妍又跑去别人家蹭饭,陆浩霆转身回来沉声对她说:
“收拾一下,咱们去食堂吃饭。”
陆浩霆竟然主动带她去食堂吃饭?太阳从西边出来了?
左婧妍觉得不可思议,她倒是想去吃饭,可不能穿这身出去吧?
她指了指地上的脏衣服,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,对着陆浩霆无奈的耸耸肩:
“......没衣服了,都是要洗的。”
陆浩霆皱眉看了左婧妍一眼,见她说的是实情,没说话转身就走。
他一走,左婧妍就觉得呼吸顺畅了,这男人好强的气场,压的她喘不上气来。
走了好,走了就不耽误自己干活了。
左婧妍面对堆的像小山一样的脏衣服叹气,无比怀念现代的自动化洗衣机,认命的拿着搓衣板坐在小板凳上好一顿洗。
陆浩霆从家里出来想去食堂打饭回来和左婧妍一起吃,今晚他就住家里了,明天一早再去部队。
家里干净整洁,左婧妍不吵不闹不来缠着他,陆浩霆也愿意在家里住。
结果刚出门没走几步,就被几个苦大仇深的女人围住,全是来告左婧妍状的。
“陆副营长,我关门做饭,你媳妇就在我家门口骂了半个小时,太欺负人了。”
“陆副营长,你媳妇抢李连长家东东的糖葫芦,小孩子的东西都抢,你快管管吧!”
陆浩霆脸色发青的站在那,平生头一次觉得这么丢人!
这些来告状的有他领导的媳妇也有他下属的媳妇,以后在部队还怎么有脸管教手下士兵?
左婧妍,左婧妍你干的好事!
左婧妍正洗着衣服就觉得脊背发凉,右眼皮突突的狂跳。
她按住狂跳的眼皮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她正想着呢,就听到关门声,陆浩霆面沉似水的回来了。
左婧妍站起来看着他,手上都是水往衬衣后擦了一下问道:
“落下东西了吗?”
“这些钱给你,再不许出去蹭饭了。”
陆浩霆怒气冲冲的把身上所有钱都掏出来放到桌上,真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再看这个女人,斩钉截铁的说:
“我会给你找工作,找住处,找好后就离婚。”
左婧妍是要强的人,她不可能要陆浩霆的钱,淡定的对他说:
“我不要你的钱,帮找个地方住就行。”
陆浩霆眯起眼看着她,实在不习惯她这么冷静,难道是有人给出谋划策了,让她以柔克刚?以退为进?
不管她耍什么花招,这个婚一定要离,陆浩霆语气强硬的命令:
“钱放这了,你再去打扰别人家,我就把你丢回农村去。”
左婧妍苦笑看着桌上的钱,重重的摔门声显示这个男人已经愤怒到极点,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纠葛,龙卷风一样离开。
查了一下,一共三十三块六毛钱,陆浩霆一个月津贴六十二块钱,给家里邮去二十块,给左婧妍留下三十生活费,他自己只留十二块钱。
没跟左婧妍结婚前他抽烟,结婚后烟都戒了,这三十三块钱得存好几个月才能存到。
左婧妍现在是真缺钱,但这钱不能要,要了这钱她和原主就没区别,成了靠男人养的女人。
但眼下的情况,兜里没钱,厨房没粮,煤油炉里没有煤油,活下去都是问题。
她必须快点赚钱,可不论做什么生意都需要本钱,左婧妍皱着眉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着,思考怎么弄到第一桶金?
发丝从肩头滑落到手背上有些痒,左婧妍低头看到头发笑了。
原主的头发又黑又密好像缎子面一样光洁滑顺,长度及腰。
想到自己看过的年代文里就有卖头发换钱的,明天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发廊收头发?
有了第一笔启动资金,她就有办法赚钱活下去,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到院里,准备早点睡觉。
她刚要去关门就被一双大手推开,陆浩霆去而复返回来了,手里拿着一个饭盒沉着脸放到桌上,一句话没说又走了。
“谢谢。”
左婧妍跟他道谢,陆浩霆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左婧妍看着他的背影苦笑摇头,陆浩霆是好男人,正直有责任感,长的帅又是军人,各方面都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,要是在前世自己就追了。
但现在只能一笑了之,跟这个男人只能是有缘无份。
其实她挺同情陆浩霆的,在军队他能力出众前途无量。
娶了原主这么个女人,害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,甚至还会影响到事业。
左婧妍也是真饿了,虽然吃了圆圆送来的两个包子,但素馅包子本来就不抗饿,干了一下午活早就消化没了。
陆浩霆就是及时雨,知道她饿就给送饭了,就是不知道他钱都给自己他拿什么买的饭?
左婧妍坐到饭桌前打开铝饭盒看了下,大米饭和两个素菜,一个炒角瓜一个西红柿炒蛋都是她爱吃的。
她以为自己吃不了这么多,可吃着吃着就见了底,满满一饭盒饭菜吃的干干净净。
把饭盒用热水洗干净,家里没有杯子左婧妍只能饭盒装水临时充当杯子。
她坐在桌前开始写需要买的东西,油盐酱醋,大米白面,喝水的杯子,炒菜的勺子,煤油炉用的煤油,还要买点糖和山楂,答应东东给他做糖葫芦不能言而无信。
除了吃的,原主的生理期快到了还要买点卫生纸。
杂七杂八的写了差不多一张纸,算算也要不少钱。
还是要赚钱,这种算计着花钱的感觉太难受了
一想到赚钱,左婧妍浑身就充满力量,没什么能难住她,前世那么难自己都闯出一条康庄大道,何况是在这个满是机遇的年代?
关好门,早早的就躺下睡觉,一觉到大天亮连梦都没做一个,看着晃眼的太阳,还得买窗帘回来,不然天天都睡不好。
早晨用手指抹上牙膏刷了牙,昨晚就这么刷的,原主那牙刷实在太脏了不能用。
陆浩霆倒是有牙刷,但左婧妍没法克服心理障碍,就只能用手指刷牙算了。
刷完牙左婧妍默默的在采购单上记上牙刷,对了牙膏也得买,都已经卷了几圈,估计也就再刷两次牙就彻底光光了。
衣服晾了一晚都干了,左婧妍换下陆浩霆的衬衣军裤穿上自己的衣服,把长发编成两根麻花辫,清清爽爽的出门。
去县城要坐公交车来回两毛钱,左婧妍不想花钱,就想自己走着去城里,路过公共汽车站的时候被人喊住。
喊她的是张副营长的媳妇李爱梅,她男人和陆浩霆是一个领导班子,两人都有希望升到正级,但她男人没陆浩霆名气大,也不如陆浩霆业务能力强,大概率是竞争不过他的。
“陆副营长家里的,听说你昨天抢东东糖葫芦了?是不是陆副营长不给你钱?太不像话了,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,让你在家里挨饿。”
李爱梅一张嘴就是挑拨离间还故意大声说,生怕别人听不到。
左婧妍看了她一眼,李爱梅穿着黄色的衬衣,蓝色卡其料裤子熨的裤线笔直,黑色的圆头半高跟皮鞋,一头烫发在一群朴素的军嫂中十分抢眼。
听说她娘家很厉害,爸爸是钢厂销售科长,妈妈是针织厂的会计,自己是药材公司的保管员。
所以她家的日子在部队家属大院是最好的,穿的也是最好的,原主特羡慕她。
如果是原主听到李爱梅的挑拨,早就顺着她的意思骂陆浩霆了。
但现在是左婧妍来了,她十八岁就出来闯世界,摸爬滚打什么人没见过?就她这点小心思根本不够看。
左婧妍摇摇头:
“老陆给我留钱了,是我自己乱花把钱花没的,昨天不小心把东东的糖葫芦碰掉地上,我已经跟孩子说了,今天赔他十根糖葫芦。”
“就你?你用什么赔啊?”
李爱梅见左婧妍没顺着自己话说,忍不住嘲讽了一句,怀疑的上下打量她,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学聪明了?竟然没骂陆浩霆?
左婧妍收起笑容,冷淡的回道:
“老陆昨天回来给我钱了,十根糖葫芦又不是多贵,怎么就赔不起?”
就算会和陆浩霆离婚,那也不能由着别人诋毁他,再说她又没有撒谎,陆浩霆确实给她钱了。
“哼。”
李爱梅嗤笑一声,拍着巴掌回头对一起等车的军嫂说:
“大伙都听到了吧,给做个证,别回头我们陆副营长的夫人又耍赖,李嫂子,等她赔你家东东糖葫芦的时候跟大家说一声。”
左婧妍眸光淡淡的看向姜雪莹,昨天还觉得她人不错,怎么在背后捅刀子?
姜雪莹被李爱梅点名尴尬极了,她跟左婧妍解释:
“不是我说的。”
左婧妍看到姜雪莹的反应知道是自己误会她了,她笑着点点头:
“我知道,嫂子人那么善良怎么会传这么无聊的瞎话呢!”
她这么意有所指李爱梅受不了了:
“左婧妍,你说谁传瞎话呢?”
左婧妍一双清澈的眸子怀疑看着李爱梅:
“当然是说传瞎话的人了,怎么?嫂子,难道是你传的瞎话?不对啊,嫂子你是文化人,怎么能做这种小人行径呢?”
左婧妍虽然用的是疑问句,但语气却是肯定句,周围的几个军嫂都看着李爱梅,她们确实是听李爱梅说的。
“我......不是我说的!”
李爱梅被大家看的浑身不自在,恼怒的看了眼左婧妍,这个蠢货今天怎么伶牙俐齿的?
“既然不是嫂子说的,那就好了,我就说嫂子不是那种无耻小人么!”
左婧妍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,语气轻松,却暗戳戳的把李爱梅骂了。
李爱梅气的脸都青了,恨恨的瞪了左婧妍一眼,见她转身往县城方向走,李爱梅顿时来了优越感。
“左婧妍,你不是说陆副营长给你留钱了吗?怎么连一毛钱的车钱都舍不得?”
左婧妍回头对着她莞尔一笑:
“昨晚没睡好,嫂子身上味......香水味太重,怕熏吐。”
原主就是受李爱梅挑拨才会满大院蹭饭,找人打架逼陆浩霆回家,现在还想借自己败坏陆浩霆名声?那就别怪她不客气。
“你?”
李爱梅气的差点爆炸了,她有狐臭夏天出汗味道尤其重,只得多喷香水遮盖,左婧妍这不是讽刺她吗?
跟前的几名军嫂都盯着自己的脚尖使劲抿嘴,没办法,憋不住笑啊!
左婧妍虐了绿茶精身心愉快,边走边哼歌,脚步都透着轻松,她走出去没多远公共汽车就从后面驶过来。
李爱梅在车上看到左婧妍,特意拉开车窗朝她喊:
“左婧妍,我们先走了,你慢慢走吧,中午怎么着也能走到县里。”
左婧妍对着她深鞠一躬,悲凉着声音喊:
“嫂子,一路走好。”
“你......你......”
李爱梅气的捂住心口,差点没被气的原地去世。
姜雪莹憋不住笑,太爽了,大家都看不惯趾高气扬的李爱梅,却不敢惹她,可算有人制她了。
左婧妍竟然有点小可爱了呢!
“老陆,前面的是你媳妇吧?要不要拉上她?”
第3章 进城
左婧妍身后开来一辆吉普车,开车的是陆浩霆,副驾驶坐的是他的战友秦风,秦风在部队的职位是教导员,他俩要去军区开会。
秦风眼尖,远远的看到左婧妍,就笑着问陆浩霆,反正也要进城,让嫂子坐个顺风车也不算违反纪律。
陆浩霆单手搭在车窗上,紧蹙着眉看着左婧妍的背影,她随军后走路就不好好走了,喜欢扭腰扭屁股学城里穿高跟鞋的女人。
但今天却没有,走的大步流星,脚步带风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兵呢!
但那长长的大辫子,满大院左婧妍是头一份,就她头发过屁股,走路的时候来回摆动。
让她上车,不是给她纠缠自己的机会?
眼看着到左婧妍身后,秦风要喊她上车被陆浩霆制止:
“不用了。”
说完陆浩霆踩油门,吉普车从左婧妍身边飞速驶过。
“咳咳咳。”
车轮带起漫天尘土,左婧妍躲到路边还被呛得咳嗽,抬头只看到车屁股,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,气的她朝着吉普车大声喊:
“开那么快干啥?真是的,没看到有人吗?”
秦风从后视镜看到左婧妍恼怒的样子,笑嘻嘻的调侃陆浩霆:
“得,你媳妇生气了。”
陆浩霆沉着脸不说话,再跟这个女人过下去非疯了不可,他看向秦风问道:
“秦风,你问问你爸,军工厂最近招工不?”
秦风的爸爸是军工厂厂长,安排个临时工应该没问题。
陆浩霆是那种宁可自己流血流汗,也不愿意求人的人,突然开口让秦风很意外。
既然他开口,这事必须给办了。
秦风笑着说:
“回家我就问问老爷子,估计没啥问题。”
“谢谢,能不能给申请个单身宿舍?”
陆浩霆都觉得自己这是得寸进尺,说这话的时候脸通红。
“......你这是要给谁找工作?”
秦风感觉出不对劲,怀疑的问陆浩霆。
“给左婧妍找,昨天说好了只要给她找个工作,再找个住的地方,就同意和我离婚。”
陆浩霆只能实话实说,反正他已经成了大院里的笑话了,也不怕再丢一次人。
“行,回头我一起问问。”
秦风同情的看了眼老战友,最近左婧妍在部队家属大院闹的臭名远扬,到处蹭饭和人吵架,她的事都传到部队了。
陆浩霆这么优秀的一名军人,竟然有那样一个不要脸的媳妇,实在太委屈他了。
“以后可不要随便做好人了,弄不好把一辈子搭进去,你放心,就算军工厂不缺人,我还能找到别的单位,不就是一个工作吗?小意思。”
秦风拍着胸脯保证。
陆浩霆感激的道谢:
“谢谢。”
“说啥谢?生分了啊!”
秦风不乐意了,多年的战友了,还用说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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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婧妍吐出嘴里的土,遇到没素质的了,把身上的土打扫掉,继续往城里走。
没想到从部队大院到城里会这么远?她都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看到县城的影呢?
这大热天在路上走没遮没挡的热了一身汗,渴的嗓子都冒烟了。
“同志,进城吗?捎你一段。”
一辆吉普车停到她身边,车里的人摇下车窗热情的招呼她上车。
左婧妍看了一眼,车上有两个人,喊她的一是个四十多岁的军人,面带笑容看着很和善,开车的是个年轻小战士,两人都不像坏人。
这年代的人淳朴热心,车上的又是军人,没什么好怕的。
“谢谢领导。”
左婧妍落落大方的道谢,打开车门坐上车。
年轻小战士看到左婧妍眼神定住了,竟然是她?
刚想提醒政委,左婧妍就上车了,到嘴边的话硬吞回去。
周国胜笑呵呵的问左婧妍:
“小同志,你在附近住吗?”
左婧妍笑着回答:
“不是,我在部队家属大院住,我丈夫和您一样也是军人。”
开车的张伟听到左婧妍的话更确定自己没认错人,他亲眼看到过这个女人插着腰骂人。
我的天!
纯纯的大泼妇,完全不讲理,那脏话骂得听着都让人脸红。
后来一打听才知道,她是陆副营长的媳妇,可惜陆副营长那样优秀的军官,竟然找这样一个媳妇?
刚刚他想拦着周政委,可晚了一步,当着左婧妍的面又不好提醒。
张伟就朝周政委眨眼睛提醒,可惜周政委根本就没看他,听到左婧妍住在部队家属大院高兴的问:
“哦,你男人叫什么名字?看看我认识不?”
左婧妍笑着回答:
“陆浩霆,陆军部队的。”
“是他?哈哈,我认识,你们的结婚报告还是我批的呢!”
听说是陆浩霆周政委开心大笑,那是部队首长非常赏识的年轻人,三届比武冠军,所带的部队能打硬仗,综合素质非常强,是不可多得的人才,前途无量。
本来还想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他呢,可惜晚了一步,他在老家订婚了。
“是吗?还真巧。”
左婧妍笑容自然,心里说:马上还要麻烦您给我们批离婚报告呢!
周政委很健谈,一路和左婧妍聊天,左婧妍都大大方方的回答,俩人还聊的很高兴。
张伟不止一次从后视镜往后看,眼神里透着疑惑,要是自己没看到她叉腰骂人的场面,真会以为她是一个有素质有文化的人。
他很担心周政委一个说话不小心得罪了这个大泼妇,惹来一顿骂。
说着话,又是坐车,感觉没多大一会儿就到城里了,周政委要去军区开会,左婧妍就让他们在路口把自己放下。
左婧妍下车后对周政委笑着道谢:
“谢谢领导,有空请您喝茶。”
“哈哈,好,再见。”
周国胜很喜欢左婧妍的性格,爽朗,有礼貌,眼界宽,和她聊天还挺愉快的。
张伟不等他们寒暄完就把车开走了,刚离开他就心有余悸的对周政委说:
“政委,您下次可不要这么好心了,我担心了一路。”
“怎么了?”
周政委皱眉问张伟,平时进城看到老乡都要带一段,何况是自己人呢!
张伟见周政委不知道,就说:
“您知道她是什么人吗?”
第4章 熟悉市场
周政委对张伟的语气很不满:
“不是陆浩霆的媳妇吗?”
“政委您不知道,她就是一个大泼妇,骂人可难听了,真担心她指着你鼻子骂!”
张伟把自己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周政委,周政委听完皱起眉生气的教训他:
“看她的言谈举止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人,你不要人云亦云给人乱扣帽子。”
张伟很委屈,他图什么啊,怕政委吃亏还挨顿训。
左婧妍不知道张伟认识自己,下车后有种穿进年代电视剧里的感觉。
狭窄的街道,沥青铺的马路,年代感十足的路灯,绿色的邮筒,供销社,生产资料商店,副食品商店和现代的高楼大厦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路边有一些做买卖的小商贩,卖包子的刚好揭开锅盖,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的,香味直往鼻子里钻,左婧妍肚子开始唱起空城计,饿了!
身无分文,饿也得挺着。
要买的东西很多,但前提是先把头发卖掉。
左婧妍左右看看,找了一个烫发的大姐问路:
“同志,您知道理发店在哪吗?”
“国营理发店在三道街,往前面走到路口左转。”
看到是个漂亮的小姑娘,热情的老大姐非常热情的给她指路。
“有个人理发店吗?”
左婧妍没忙着走,又跟她询问。
前世她就是靠着美发手艺起家,后来又学习了美容技术,有名气后就开起美容美发学校,把优秀的人才留下来自己用,生意越做越大,发展成全国连锁美业。
她并没有因为事业有成就停止学习的脚步,自学考了医师证到韩国学习医美,回国创办了医美整容连锁机构,又成立了自主品牌的化妆品厂,赚钱赚的手软。
昨晚她就想好了自己发展的路线,赚女人的钱从来都是最容易的。
她会裁剪会缝纫可以开裁缝店,但开裁缝店要买缝纫机和熨烫机还要进布料纽扣什么的,需要的本钱比较多。
她厨艺也不错,会做麻辣烫,南京灌汤包,东北菜和徽菜,但饮食业太辛苦,一个人干不过来,需要的本钱也不少。
最后决定还是干老本行开发廊,本钱最小,一把剪子,一个推子,一个镜子一把椅子再加上一套烫发工具和烫发水,就可以开一家小店。
她还可以把生意扩展开来,带上新娘化妆,再自制一些化妆品在店里卖。
但还是要先熟悉一下市场,正好借着卖头发考察一下。
国营店收头发给价低,她不想去,个人发廊会相对给的高点,另外也想看看老百姓认不认个体发廊?
大姐听到她要找个人开的理发店就说:
“有,也在三道街,在百货商店对面叫美君理发店,不过她家可贵哦,就我这么长头发在国营店烫只要八块钱,在她家要十五块钱呢!”
左婧妍知道这时候的人都认公家,怕个人理发店生意不好,就问大姐:
“她家生意好吗?”
大姐笑了:
“何止是好啊,那是太好了,从早忙到晚得排队,你这个时间去估计是排不上了。”
左婧妍笑着问:
“贵还排队?”
“她家做的发型好看,就拿我这头发说吧,在国营理发店烫是便宜,但烫出来的头发老气横秋的,她家烫的就显年轻。”
大姐推推自己的头发,得意的炫耀了一下。
“是,是,这发型太适合大姐了。”
哄死人不偿命,说好话谁都愿意听。
其实大姐这头发也显老,要是自己给设计的话绝对能让她年轻十岁。
“是吧,哈哈,我带你过去,免得你找不到。”
被左婧妍夸了两句,大姐眉开眼笑,也不去买菜了热情的给她带路。
“大姐,您知道哪能买到票吗?”
和这个老大姐聊的熟起来,左婧妍就开始问敏感问题了。
她要给东东做糖葫芦就得买糖,这时候好像还是计划经济,想买糖就要有糖票,糖票比粮票还难弄。
大姐压低声音跟她说:
“妹子,那得去黑市买,价贵着呢,你想买啥票跟我说,姐家都是上班的,手里票多。”
“我想买点糖票,肉票和粮票还要一点煤油票。”
左婧妍就把自己想用的票说了一下,虽然现在没钱,但卖了头发就有了。
这么长的头发怎么也得卖几十块钱吧?
“姐家都有,我回家给你拿去。”
大姐还真豪横,马上就要回家给她拿。
“大姐,得等会儿,我先把头发卖了,卖了钱才能买票。”
见大姐这就要回去拿,左婧妍拉着她说实话。
“你要卖头发?这么好的头发卖了多可惜?”
大姐刚才就注意到左婧妍的两条大辫子,又粗又黑油光发亮,她还羡慕呢,自己就是头发少才去烫发的。
左婧妍笑了:
“头发太长了坠得慌,洗头麻烦,卖了还能换点钱。”
大姐替她可惜:
“卖给理发店给不了多少钱。”
两人说着话已经转到三道街,远远的就能看到百货商店,商店对面就是大姐说的那家理发店了。
大姐把左婧妍带到理发店门口没进屋,停下来对她说:
“诺,就是这家理发店,我回去给你找票,等你卖完头发就到猫儿胡同126号找我,我叫秦淑芬。”
“好,谢谢秦大姐。”
左婧妍笑着道谢,送走大姐后打量这家美君理发店。
店面不大但位置选的好,对着百货商店客流量多不愁没生意。
门外放着理发店放的那种红、白、蓝三色的旋转柱,门上挂着美君理发店的牌匾。
店门开着,屋内人很多,有烫发的有理发,把店里的两个长条板凳坐的满满当当,还有站着等待的,看样子生意确实不错。
理发店的老板是女的,三十多岁模样,穿着蓝大褂,忙的脸通红,人家这么忙也没时间答对自己,左婧妍就站在理发店门口等着。
看了一会儿,觉得这发廊的老板手艺一般,都不会给客人设计头型,更不会根据人脸型气质剪发,剪的头发千篇一律,速度倒是挺快。
左婧妍正看着热闹呢,屋里打起来了。
店主梁腊梅太忙忘了给烫发的顾客拔电源了,等想起来拔了插销摘下烫发帽一看头发全烫焦了。
客人一看自己的头发被烫成枯黄乱糟的鸡窝就不干了,拉着老板讨要说法:
“看你把我头发烫的,赔我头发。”
“哎呀,对不起,我不收你钱了。”
梁腊梅理亏就提出不收钱解决问题,客人一听更生气了,扯着老板衣领不依不饶:
“我差这点钱吗?不给解决好了,我找人把你店砸了。”
第5章 砸店?砸谁的店?
一听这女人不是善茬,梁腊梅怂了,提出赔钱:
“对不起,我赔你十块钱行不行?”
“十块钱?你家十块钱是金砖啊?我儿子下周结婚,顶着这头发怎么见人?不给解决好,我马上就能让你关门?”
曲美芳一听只赔偿她十元更生气了,梁腊梅急出一头汗,不断的涨钱。
最后都涨到一百了客人还是不答应,情绪越来越激动,马上就要叫人来砸店。
其他来烫发的顾客看到她被烫成那样已经吓跑了一批,再听说要砸店就都吓跑了。
今天不解决好理发店名声臭了不说,真惹到岔子上以后店也别想开,梁腊梅都急哭了:
“您说怎么办?赔多少您能满意?”
“钱我有的是,别说一百你就是一千也不行,我儿子结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,顶着这头发让我怎么见人?必须恢复原样,不然跟你没完。”
曲美芳不依不饶根本就不要钱,她不要钱梁腊梅就没办法了,哭着说好话也不行,都要下跪了她还是不答应。
左婧妍看了半天热闹,烫发的客人四十多岁,长的白白胖胖很富态,穿着紫色的亚麻料衬衣,黑色的长裤,黑色的软皮鞋,手腕上戴着海鸥牌手表。
这个年代能穿成这样的都是有钱人,左婧妍笑了,自己的第一桶金找到目标了。
她的头虽然烫焦了,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,不过左婧妍一直等梁腊梅没办法了才站出笑着对那名客人说:
“大姐您先别激动,我能帮您。”
曲美芳正激动呢,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说能帮自己,看样子还是个农村小姑娘,根本就没相信她,没好气的赶她:
“去去去,你有什么办法?”
左婧妍不在乎她的态度,自己这形象这年纪也难怪她不相信,伸出两根手指,语气轻快的对她说:
“两步,第一步,我先把您烫焦的头发修修型,让您不至于没法见人,第二步,我给您织一顶假发,您看行不?”
“假发?你让我戴假发?”
曲美芳不高兴的皱眉,只有秃头才戴假发呢!
左婧妍笑着点头:
“是,别看是假发,但绝对不会有人看出来。”
“不行不行,谁知道都是用什么头发做的?万一是死人头发呢?多膈应人!”
曲美芳坚决不答应,她是要当婆婆的人,大喜日子顶着死人头发做的假发,太丧气了。
左婧妍笑盈盈的拿起自己的发辫让她看:
“用我的头发,您想要多长我就剪多长,现场就剪让您亲眼看到。”
曲美芳显然有些动心了,自己头发已经这样了就算把店主打死也恢复不了,这姑娘的头发又黑又亮要真做成假发好像也不错?
曲美芳的语气缓和了:
“现做来得及吗?我儿子下周日结婚。”
左婧妍算算时间,自信的对女人说:
“今天星期三,还有九天时间,来得及,我一周就可以做好,给您烫成全京海独一份的时髦发型,保证您儿子结婚那天您是最美的婆婆。”
曲美芳被左婧妍描述的画面说动了,她松开了理发店梁腊梅的衣领看着左婧妍:
“行,你就给我弄吧,要是做不到怎么办?”
“那您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?砸店呗!是不是啊,老板?”
左婧妍语气轻松,还朝着梁腊梅问了一句。
店梁腊梅眼睛都直了,啥意思?砸店?砸谁的店?
我滴天啊!
哪冒出来的丫头片子,怎么瞎答应?
可现在她也没有好办法,不答应马上就砸店,答应了还能挺一周再砸,反正是没好了。
“你怎么说?”
曲美芳瞪着梁腊梅让她表态,梁腊梅哭丧着脸点头:
“您说咋办就咋办!”
曲美芳这才满意,指着左婧妍:
“好,我就信你的,你先把我头发弄成能见人的样子,要是给我弄不好,我让人打断你的腿。”
“得嘞,为了我的腿,也得把您的头发剪得美美的。”
左婧妍笑容甜美,语气还有点小调皮。
曲美芳被她的好脾气把炸起的毛捋顺了,瞪了垂头丧气的梁腊梅一眼,才坐到椅子上让左婧妍给她剪头。
梁腊梅其实并不相信左婧妍,但现在她是怕了,那曲美芳迁怒那丫头才好呢,所以就没有阻拦她。
左婧妍拿起剪发剪试了试有些皱眉,这么钝,梁腊梅怎么不磨剪子?
理发师的剪子非常重要,越锋利越好,剪发快还利落,这家店的梁腊梅不爱自己的本职工作。
她看向梁腊梅问:
“有磨石吗?”
“有。”
梁腊梅从放杂物的箱子里拿出磨石递给左婧妍,看到她磨剪子的专业劲原本的轻视少了几分,看样子是真会啊?
左婧妍磨好了剪子更加自信,给曲美芳围上围布就开始利落的剪起来,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,被左婧妍剪发时的潇洒动作吸引住。
那剪子玩的太溜了,刷刷刷刷......
下剪干净利落,鸡窝一样的焦发被修理掉落了满地,很快发型就出来了。
曲美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顺眼,紧锁的眉头一点点松开,整个人也从僵硬转为放松。
梁腊梅越看越佩服,自己都没有小姑娘这两下子,发剪在她手上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上下翻飞,剪出的发型也好看,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样修理呢?
左婧妍剪完后自己有些不满意,遗憾的对曲美芳说:
“头发焦的太多了,只能给您剪成这样,等将来您头发留长了,我会给您剪一个更漂亮的发型,让您年轻十岁。”
她又找老板要刀片,帮曲美芳修了一个漂亮的眉形,这下更完美了,一下子就洋气起来。
“哈哈,好,到时候我还找你,小姑娘叫什么名字?”
曲美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比之前年轻,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,就是头发太短了点,但至少顶着这个发型能出去见人了。
对左婧妍的手艺很满意,对她的态度也亲热起来。
左婧妍帮她清理了脖子上的碎发,拿下围布笑盈盈的回答:
“我叫左婧妍。”
“好,我叫曲美芳,一周后来拿假发,你可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“没问题,但......钱我跟谁要?”
第6章 解围
左婧妍笑容可掬,语气也非常客气,但钱要的可不马虎。
她不是活雷锋,帮店主解围可以,不能又搭力又搭钱,别说没那么深的交情,就算是认识也得亲兄弟明算账。
“你......你不是这家店的人啊?”
曲美芳愕然的看着左婧妍,还以为她是美君理发店的理发师呢?不然怎么会帮店主解围?
左婧妍摇摇头:
“不是啊,我是来卖头发的。”
“卖头发的?”
曲美芳看向店梁腊梅:
“她不是你店里的人?”
梁腊梅老实回答:“不是。”
“那我可就得找你算账了!”
曲美芳一把揪住梁腊梅衣领:“怎么算吧?”
梁腊梅哭丧着脸看了眼左婧妍,你干啥要说出来呢?帮人帮到底,你就不能等人走了再提钱?
左婧妍对她一摊手,公事公办的说:
“咱们本来就不认识,我只是提出能帮你,但不是无偿帮你,咱们非亲非故的,没那么大交情。”
“你假发要多少钱?”
梁腊梅知道左婧妍说的也没错,非亲非故的人家也不能白帮忙就问价钱,想着也就是五十打住了。
左婧妍伸出一根指头:
“一百五十钱。”
她要的真不高,织发很麻烦,在现代织一个真发发套至少上千块钱,别说织发了,她给人设计一个发型都要五百块钱,亲自执剪费用一千起。
但这个年代也要不了那么多钱,她是按照刚刚梁腊梅说赔给顾客的钱数再加上自己头发的钱要的。
“......这?”
梁腊梅没想到左婧妍会要这么多钱愣住了,这要的也太多了。
左婧妍给她解释:
“是这样,给大姐量身定做,几千几万根头发全部是手工编织,光工时费都要一百块钱,头发我只算您五十块。”
“什么意思?嫌贵?”
曲美芳瞪着梁腊梅,大有她不答应自己就和她没完的架势。
“不是,行,一百五就一百五。”
梁腊梅看到曲美芳生气只得答应,心疼的都快哭了。
曲美芳怕左婧妍说话不算话,让她现场把头发剪下来,左婧妍拿着剪刀却没有马上剪,看着梁腊梅说:
“您先付五十块钱定金,等做好头套过来再把剩下的钱给我。”
头套没做好要人家全款也不地道,但一分钱不要也不行,买工具需要钱,她手里没有。
“你拿了钱跑了怎么办?”
梁腊梅不放心了,都不认识左婧妍,人跑了自己去哪里找?
“这就看您信不信得着我了。”
左婧妍也没办法让她相信,自己又不住在城里,也没人能给自己做担保。
“我给你五十,我不怕你跑了。”
曲美芳觉得梁腊梅太墨迹了,拿出钱包抽出五张大团结递给左婧妍:
“姐信你,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。”
回头又对梁腊梅说:
“回头还我。”
“嗯!”
梁腊梅还在窃喜自己少花五十呢,没想到曲美芳还让她还,回答的不情不愿,被曲美芳瞪了一眼才老实。
“谢谢曲姐信任。”
左婧妍笑了,一剪子下去剪断一半头发,曲姐讲究她也讲究:
“我给姐做一个大波浪,有气质,有女人味,保证您物超所值。”
同样是假发,大波浪和短发价格可是差一倍的,做生意要大气,左婧妍给曲美芳留下了好印象。
“好,姐等着。”
曲美芳笑了,很喜欢这个小姑娘,小小年纪有点意思,一般女孩子把头发留这么长,剪发的时候肯定哭鼻子,她却是谈笑间就把头发剪了。
“大姐,先等一下,我给您做一个发胚,不然头套做好了戴着不合适。”
左婧妍喊住曲美芳,假发可不是随便做的,既然量身定做就要量好尺寸,第一步就是做好头胚,然后往上面织头发。
曲美芳觉得很稀奇,也更加相信左婧妍了,说的就专业,不懂哪能说出来呢?
左婧妍到生产资料商店买了蚊帐,没办法在这没有专门做假发的网格纱,就只能用这个代替了,又买了做发胚模型需要的材料才回理发店。
这会儿理发店门口围了里三圈外三圈,之前那些来理发的人看热闹没走,看到这边围了好些人又有人跑来看过来热闹,就越来越多了。
大家都没看过怎么做假发,看到左婧妍拿尺寸仔细量好曲美芳头部的尺寸制作发胚,她做的很认真,看热闹的看得也很认真,但看不出啥门道?
就见她把剪好的硬白纸包在曲美芳的头上,然后拿胶带来回沾了几层。
别看梁腊梅是开理发店的,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做假发,她看不出啥门道,也不敢问。
左婧妍找她要笔,在发胚上画好了发际线,才把发胚拿下来,基础工作这就算是做完了,下一步就是做一个头托,把发胚放在上面然后开始织发。
左婧妍收起发胚,笑着对曲美芳说:
“姐,我看您的皮肤有点小疙瘩肤色还有点暗沉,给您一个我家祖传的秘方,您去药店买好药打成药面,每天晚上用蜂蜜调和好抹在脸上十五分钟后洗掉,一周左右您脸上的疙瘩就会消失,皮肤也能光滑许多,到时候稍稍化化妆就非常漂亮了。”
“真的?那可太好了,不瞒你说我这张脸花老钱了,买的都是最好的化妆品,就是不管用,你这个药方要是真管用姐可太谢谢你了。”
曲美芳一听眼睛就亮了,开始她还没瞧得起这个农村小姑娘,可看到她露了一手剪发技术再看到她做头胚的专业手法,就被她折服了。
小姑娘不说大话,说到就做到,特别可信。
“不客气,等假发做好了是您过来取,还是给您送家去?”
左婧妍想结交这个大姐,看她就是有头有脸的人,结交的肯定也是上层人物,以后自己要开店了还指着大姐帮忙带高端客户照顾生意呢。
“我过来就行,万一需要修修剪剪的也方便。”
曲美芳想了想还是决定来理发店取,现在她是百分百相信左婧妍,小姑娘实在,有本事,绝不会骗自己那五十块钱。
左婧妍依旧保持笑容:
“行,那一周后我就在这等您。”
曲美芳走后,梁腊梅不放心的对左婧妍说:
“妹子,你可不要害姐姐,我开这家小店不容易,我男人瘫痪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,婆婆年纪大,孩子还小,如果没了店我......我可就活不了了。”
“您放心吧。”
左婧妍笑了,大姐是怕自己跑了曲美芳找她麻烦,在这跟自己装可怜呢。
她也做过底层人,知道底层人的无奈和谨小慎微,就安慰她:
“我不会跑的,但还需要买些工具,您知道哪里有卖的吗?”
“买什么?”
听到左婧妍要买工具,梁腊梅放心了。
“做假发需要有头托,用木头做一个就可以,还要买钩针织发用,我答应给大姐烫大波浪,就要买发卷,烫发帽和烫发水,但我不知道哪里有卖的?”
左婧妍这是埋着小算计呢,想开理发店就要买理发工具,但她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卖理发工具的?
如果直接问梁腊梅她肯定不会告诉,借着这个事摸清楚美发用品市场在哪?
“烫发帽和烫发水你用我店里的就行,钩针供销社百货商店都有,头托没有卖的,你要用就得去木材加工厂定做一个,我弟弟就在木材加工厂上班,你到那提我他就能给你做。”
梁腊梅见识过左婧妍精湛的剪发技术,到底留了个心眼没告诉她去哪里买烫发工具。
“行,那您把您弟弟名字和单位地址告诉我吧!”
左婧妍笑了,没有刨根问底,慢慢总会知道的。
“妹子,你有工作没?”
梁腊梅试探着问左婧妍,店里太忙了一个人忙不过来,理发又是技术活一般人干不了,见识了左婧妍的技术想雇她在店里工作。
“没工作。”
左婧妍多聪明,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:
“雇我可不是给三瓜俩枣就能打发的,只要经我手干的活都要分四成,也就是十块钱我要分四块钱。”
在现代她开美发机构的时候就是这样和发型师分钱的,店面装修税金这些都是她出,美发师出技术,赚钱她六美发师分四。
“凭什么?”
梁腊梅瞪大眼睛,激动的喊起来。
哪有这样的,都快跟老板平分了。
“所以,您雇不起我。”
左婧妍笑了,这就是格局。
在现代那些舍不得花钱雇人的老板,就只能经营一家小理发店赚个温饱钱,慢慢的就被大型美发中心挤的没有生存空间。
梁腊梅果然不敢再提雇她的事,拿纸写下木材加工厂的地址和弟弟姓名让左婧妍去找他,还给她找了个兜子装做好的头胚。
临走嘱咐又嘱咐,可千万要把假发做好送过来,她的店能不能开下去都看左婧妍了。
左婧妍拿着梁腊梅给写的地址,一路打听找到木材加工厂,梁腊梅的弟弟叫梁超,是加工车间的一级技工。
梁超见是姐姐介绍来的又是个美女,特别热情有求必应。
左婧妍把自己要求画出来,尺寸什么的都标好,梁超按照她画的图纸,用公家的设备,公家的木头做出一个头托来。
“多少钱?”
左婧妍拿到头模很满意,该说不说梁超的手艺真不错。
梁超手一挥,贼潇洒的说:
“要什么钱?拿走,有事尽管来找我。”
也是他倒霉,话音刚落,新调来的曲副厂长就来车间检查工作了。
第7章 这两人是演戏给自己看
曲良一进车间就看到梁超把做好的头托递给左婧妍,他马上就问车间主任:
“那是谁?”
“梁超。”
车间主任忙朝梁超喊一声,臭小子竟给自己上眼药。
梁超看到车间主任还没当回事,嬉皮笑脸的和他打招呼:
“主任。”
两人常在一起喝酒是哥们,以前也不是没抓住过他干私活,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。
左婧妍前世把生意做到那么大,什么人没见过?什么场合没见过?练就了火眼金睛。
她一眼就看出站在车间主任身边的年轻小伙子是领导,而且这个领导现在很生气,生气的原因应该是梁超给自己干私活。
左婧妍不想因为自己给梁超找麻烦,能花钱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欠人情?她大声问梁超:
“梁同志,您刚才说去哪个部门交钱?”
“什么?”
梁超愣住了,他不是说不要钱吗?这小姑娘没听懂是怎么着?
还当着车间主任喊给钱,她都说给钱了,自己再说不要钱那主任不得收拾自己。
左婧妍对他使了个眼色,梁超也不傻,一下子就反应过来:
“让车间开票员给你开个票,去财务交钱就行,你等着我去给你开票。”
“好勒,谢谢。”
左婧妍笑着道谢,拿着头托站在原地等梁超,神情自然的看了眼曲良,还对他笑了下。
曲良皱眉,总觉得这两人是演戏给自己看,但他没有证据。
“主任,那姑娘做了一个头模型,用的是废料,您看多少钱?”
梁超跑到车间主任面前请示,他特意说用的是废料,这样价格会便宜很多。
曲良看了他一眼,梁超冲着他扬了一下下巴,问车间主任:
“主任,新来的啊?”
车间主任给梁超捏着一把汗呢,就怕他乱说话得罪曲良,梁超一问他马上就给介绍:
“这是咱们厂新上任的曲副厂长,主抓生产的。”
“呀,新来的厂长啊,欢迎,欢迎,大伙都呱唧呱唧。”
梁超一听呲牙笑了,冲着车间干活的工人一摆手,带头鼓掌欢迎。
曲良皱眉看着他,依照在部队带兵的经验,这个梁超是个刺头。
梁超回头的时候还对左婧妍眨眨眼,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特别贫,左婧妍对他笑了笑。
年轻人真有活力,前世自己好像就没年轻过。
每天就想着赚钱,赚钱,除了赚钱就没有能让她感兴趣的事了,以至于连个恋爱都没谈。
车间主任看在梁超的面子上给定了个低价,左婧妍只需要三块钱加工费就可以。
曲良看到了没说话,整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,他有信心把木材加工厂管理好,首先要收拾的就是梁超这个刺头。
左婧妍拿着票去财务交完钱就离开木材加工厂,她还要买很多东西,在家里列的采购单一样还没买呢。
“坏了,忘了正事了。”
左婧妍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啥事,等到出了木材加工厂大门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去找秦淑芬买票了!
怕耽误时间,她花了一毛钱坐三轮车到猫儿胡同,找到126号秦淑芬家。
“对不起大姐,有事耽误了。”
左婧妍见面先道歉,秦淑芬确实等的生气了,回家给左婧妍找票,怕她来了找不到自己一直没敢出去,连买菜都耽误了。
都以为小姑娘耍自己玩呢,可面对见面就道歉的左婧妍,她也就气不起来了。
农村人进城哪都找不上哪,耽误时间也正常,再说这姑娘笑起来嘴边两个小酒窝,说话声音还甜,看着就招人喜欢,跟她也气不起来。
“你要是只在京海用就不用买全国粮票,买地方粮票就行,能便宜点,肉票三斤,糖票三斤,你看够不够?”
秦淑芬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票拿出来一样一样的给左婧妍看,还给左婧妍倒了杯糖水喝。
“行,够用了,谢谢大姐。”
左婧妍也不知道买东西需要用多少票?可人家只有这些票她也不能硬要,就说够了。
“我粮本上还有吃不了的大碴子和苞米面,你要是不嫌弃我一会儿带你去买了,比你去黑市买能便宜一半呢!”
秦淑芬不止卖给左婧妍的票是平价,还要把自己粮本上吃不了的粗粮让左婧妍买回去吃。
粮本上的粮食是国家供应的低价粮,拿到黑市至少翻一倍。
“太谢谢您了,大姐我给您画一张vip卡,等我理发店开业您去理发终身六折。”
别人送来三分暖,左婧妍必须还回去十分暖,她要让大姐做自己第一个VIP客人。
“啥VIP?啥打折?”
秦淑芬听不懂这些词,笑着摆摆手:
“不用,姐啥都不用,你来京海不容易,能帮就帮。”
“大姐,我现在说什么您也不会信,这样,等我理发店开业来请您做我第一个客人,免费给您设计一个发型,包您年轻十岁。”
左婧妍笑了,知道自己解释大姐也听不懂,等以后理发店开业了她就懂了。
“你要开理发店?怪不得打听理发店生意怎么样呢?但大姐劝你最好不要干,个体户没人瞧得起,你长的这么好看还会有地痞流氓找麻烦。”
秦淑芬马上就劝左婧妍,怕她吃亏。
左婧妍笑着的对她说:
“大姐,没事的,法治社会,流氓地痞也怕警察,再说别低估京海大妈的战斗力,能让坏人为非作歹吗?至于个体户没人瞧得起怕啥?我自己瞧得起自己就行。”
秦淑芬听左婧妍这么说叹了口气,估计小姑娘也是没钱逼的,就拍着胸脯对她说:
“行,既然你想好了大姐也不劝你了,要是遇到麻烦就来找我,我在这条街是老户,左邻右舍都认识,有人欺负你我带大队人马去帮你。”
“得嘞,那我就全靠大姐保护了。”
左婧妍笑了,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,出门就遇贵人,还一连遇到两个贵人。
秦淑芬看左婧妍也没带兜子,就把自己家的三角布兜拿出来给她用,还给她找了两个面袋子装粮食。
“你先用着,下次你进城的时候给大姐送来就行。”
左婧妍被秦淑芬的善良感动了,来日方长,以后她一定会报答老大姐的。
跟着老大姐到粮店买粮食,左婧妍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八十年代的老粮店。
第8章 只要咱不吃亏就行,别人吃亏不要紧
以前在电视机里倒是看到过,不过不像身临其境这样真实。
粮食都被装在专门制作的大门头柜子里,豆油装在类似装汽油的那种大油桶里,上面放着一个抽子,只要顾客买油就摇动摇把把油从油桶里抽出来。
称粮的是大称,这种称可是随便就能拐你二两粮食,称粮的时候秦淑芬紧盯着称看,低一点就喊:
“不够,不够,我可认识称。”
左婧妍忍不住想笑,老大姐太精了,谁都别想骗她,跟着老大姐出来买东西绝对不会吃亏。
“婧妍,还买什么?”
秦淑芬回头问左婧妍。
“我想买几斤白面。”
左婧妍惦记要还姜雪莹的人情,两个素馅包子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份温暖。
“白面就只能买议价的了。”
秦淑芬粮本上的细粮都不够自己家人吃,没办法匀给她。
“是,就是想买议价的。”
左婧妍笑着说,她买粮票就是为了这个。
“没有。”
粮店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直接一句否定,粮店的议价粮也不是随时都能有的,特别是细粮,有钱有粮票都买不到。
左婧妍愁了,在现代商场里白面有的是,这怎么有钱还花不出去了?
“走吧。”
秦淑芬让左婧妍拎着装着大碴子和苞米面的粮袋跟自己走,粮店买不到就去黑市,人就是讲缘分,她看不得小姑娘愁眉苦脸。
“还要买啥,姐今天带你买齐了。”
出了粮店,秦淑芬就问左婧妍,怕她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哪都找不到,城里小偷多专喜欢偷外地人。
“这是清单,还要加上一个细钩针。”
左婧妍把昨天在家里写的购物清单拿出来,秦淑芬接过去看了一眼:“嚯,买这么多东西?你卖头发的钱够买吗?”
“应该够吧。”
左婧妍很不自信的回答,兜里没钱腰杆不硬。
一共才有五十块钱,做头托用了三块,刚才买粮食用了五块钱,买各种票用了三块,只剩下三十九块钱了。
“你有多少钱?”
秦淑芬抬头问左婧妍,粗略算了下她要买的这些东西,又是肉,又是面,还有香皂,洗头膏,擦脸的化妆品七七八八加起来最少也得二十块钱。
她看到左婧妍的头发还剩下一半,卖那么点头发能值几个钱,最多十五块。
“三十九块。”
左婧妍老实的回答,秦淑芬瞪大眼睛:
“你那么点头发能卖这么多钱?”
“还要给做成假发才行。”
左婧妍看到大姐震惊的样子忍不住想笑,她也太可爱了,嘴张的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,要不要这么惊讶啊?
“行,妹子,姐还担心你吃亏呢,没想到你让别人吃亏了。”
秦淑芬重新打量左婧妍,长的人畜无害,甜美可爱,看起来挺单纯,没想到还不傻啊!
左婧妍哭笑不得:
“姐,我没让她吃亏,我要给她做成.......”
秦淑芬抬手打断左婧妍,护短的说:
“行行,只要咱不吃亏就行,别人吃亏不要紧。”
得,姐这理论不错哦!
有秦淑芬带着,左婧妍顺利的买全了购物清单上的东西,也见识了年代文里看到的黑市是什么模样。
其实就和八十年代的农贸市场差不多,只不过全都是摆地摊的,弄一块布铺在地上,货物摆在布面,一旦稽查来突袭检查,把布一包抱着就跑。
左婧妍买的东西太多,就算有秦淑芬给的三角兜也不够用,就买了一个大背篓,比三角布兜便宜还能装。
东西全买齐了,一共花了二十三块八毛钱,看着剩下的十五块二毛钱左婧妍有底气了。
这些钱应该够请大姐吃顿饭的,要不是老大姐带着自己采购,到天黑都买不齐东西。
她挽着秦淑芬的胳膊,豪气的对她说:
“姐,走,请你吃饭去。”
“请什么请?就剩那点钱了,下半个月不过了?”
秦淑芬眼睛一瞪就开始教训左婧妍:
“年轻人不能这么过日子,有钱日子得当没钱日子过......”
巴拉,巴拉......
秦淑芬给左婧妍上了一堂忆苦思甜课,左婧妍苦哈哈的听着,她就是想报答一下大姐,被拉着上了半个小时政治课。
“行了,赶紧回家,我也要回家做饭了。”
秦淑芬风风火火,教训完就走,都不给左婧妍说话机会。
“我......就是想谢谢您。”
左婧妍朝她背影喊了一句,好家伙大姐说话语速跟机关枪一样快,根本就插不上话。
“不需要,姐助人为乐从来不要回报。”
秦淑芬头也没回的挥挥手,人像一阵风一样走远了。
左婧妍笑着摇摇头,来日方长,要感谢也不在乎这一天。
东西买齐了,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,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,左婧妍干脆也不去饭店吃饭,买点干粮带着路上吃得了。
路过回民商店门口看到有刚炸出来的麻花,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,没粮票二毛钱一根,有粮票一毛一根,左婧妍再次感叹物价便宜,买了两根油条花了两毛钱,兜里还剩下十四块钱。
光吃麻花干巴,她又买了一瓶汽水,用凉水冰镇的汽水喝下去凉爽极了,从嗓子眼一路凉快到底,再吃了两根麻花就饱饱的了。
吃饱喝足来到公共汽车站等车,一毛钱车费而已,从家里出来时候分文没有没办法,现在有钱了没必要节省这点钱。
公共汽车这个慢哦,晃悠晃悠跟个大悠车似得,这个时间段坐车的少,倒是一点不挤,开着车窗风溜溜的很舒服,左婧妍都被晃悠睡着了。
一个小时后车到站了,乘务员过来喊她,左婧妍背着大背篓下车,这个时间上班的上班,上学的上学,大院静悄悄的。
左婧妍回到家就开始忙乎起来,面和上,饺子馅和好,就开始穿山楂,熬糖稀给东东做糖葫芦。
没什么经验,就是看抖音的时候看到过怎么熬糖稀,怎么沾糖葫芦,左婧妍按部就班照着抖音上看到的教程做,半个小时后,十串红彤彤的山楂糖葫芦做好了。
弄好糖葫芦,左婧妍就开始包饺子,芹菜肉和白菜肉两种馅,不能抠抠搜搜的只送几个,她包了五十多个,足够她们娘仨吃了。
煮好饺子时间刚刚好,左婧妍一手端着装满饺子的大汤碗,一手端着装满糖葫芦的盘子朝姜雪莹家走去。
两家离的不太远,中间隔着五家,左婧妍刚出门就看到姜雪莹家门口聚了好些人,为首的的正是早晨为难自己的李爱梅。
第9章 非要看她出丑不可
“姜雪莹,她要是不赔你儿子糖葫芦,我们给你作证,到首长那告她去。”
“你们大家也是,有仇报仇,有怨报怨,左婧妍跑你们家蹭饭还骂人,咱大院里不能留这个害群之马。”
李爱梅一手叉腰,一手高高举起,情绪激昂的鼓动大家。
早晨在左婧妍那吃了亏,憋了一天气,晚上下班在公共汽车上就开始鼓动大家去告左婧妍,非要看她出丑不可。
一个农村出来的土 包子还敢和自己作对,李爱梅要让左婧妍在大院里待不下去,看着她被离婚哭着滚回农村去。
不止要让左婧妍滚出大院,她还要一石二鸟,断了陆浩霆和自己丈夫竞争的机会。
“......不是......左婧妍没抢东东糖葫芦,还是不要闹了,大家快回去吧!”
姜雪莹急的嗓子都干了,一点小事还要闹到首长那去?
再说自己男人和陆浩霆关系都挺好的,自己真要是去告状了,那以后他们还能相处吗?
在心底,姜雪莹就没相信左婧妍会还给东东十根糖葫芦,只想快点息事宁人。
“不用怕,就是你脾气太好了,左婧妍才敢欺负你,站起来打倒她,不能让她在咱们大院里作威作福。”
可姜雪莹说啥,李爱梅根本就不听,她只要让首长相信就足够了,这么多军嫂一起去告状,就不信领导不处理?
其他军嫂虽然恨左婧妍,但不到把她赶走的地步,再说老 娘们吵架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还去找首长?家里男人还要不要在部队待了?
大家都是这个心思,没几个附和李爱梅的,还都劝她算了。
“多大的事,不就一根糖葫芦吗?算了算了,我们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呢!”
“什么算了?就因为大家这息事宁人的态度,左婧妍才敢欺负你们,你们还想让她蹭饭吗?养活儿女应该,凭什么养活她?咱倒要问问陆副营长,是不是他让左婧妍满大院蹭饭的?”
“李玲,张嫂,还有李嫂你们可都被左婧妍堵门骂过,凭啥忍气吞声?谁在背后给她撑腰?让她骑在大伙头上作威作福?”
见大家不肯跟自己去,李爱梅情绪更加激动,句句带刺,不断把战火往陆浩霆身上引。
李爱梅以前是当造那个反派的吧?瞧她那激情饱满鼓动人的劲可真像!
左婧妍不给她继续鼓动的机会,走出人群冷冷的说:
“嫂子还真会祸水东引,我做的事关老陆什么关系?您在这别有用心的挑拨大家干什么?”
李爱梅背后说坏话被左婧妍抓到并不在乎,就是要和她正面干一仗,事闹的越大越好。
“你......”
她刚想用左婧妍抢东东糖葫芦不还做借口,让大家看看左婧妍说话不算数把军嫂们的怒火点起来。
看到左婧妍手里端着的糖葫芦,话也噎在了嗓子眼,节奏一乱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。
左婧妍故意当着李爱梅的面把糖葫芦递给东东,笑盈盈的问他:
“东东,婶子说话算话不?”
东东看到这么多糖葫芦眼睛都直了,使劲点着小脑袋瓜,奶声奶气的说:
“算话,婶子好。”
其他军嫂面面相觑,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左婧妍还真还给东东十根糖葫芦?
貌似还不止十根糖葫芦,她手里还端着一大汤碗饺子呢,就是不知道这饺子是给谁的?
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,左婧妍端着饺子走到姜雪莹面前,笑着对她说:
“嫂子,昨天您让圆圆送的两个包子可救我的急了,今天尝尝我包的饺子,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?我就包了芹菜肉和白菜肉两种馅,刚出锅趁热吃,差不多够你们娘仨吃的,今晚就歇歇别做饭了。”
姜雪莹看到送到自己眼前的饺子懵了,左婧妍以前蹭她家饭最多都已经习惯被她占便宜,突然回馈这么多,姜雪莹有些无所适从更不敢相信。
“......我,这......不用了,不用......”
左婧妍把碗放到姜雪莹手里,笑着说:
“嫂子,我还是第一次包饺子呢,您给点指导意见,有不足下次改进。”
这样亲切还带着点撒娇的语气,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,姜雪莹不再那么局促,也跟着笑起来:
“饺子包的这么好看,肯定好吃。”
这可不是姜雪莹说的客气话,左婧妍包的饺子个个胖乎乎的像个小元宝一样,就这卖相比饭店饺子都好,反正自己是包不出这么好看的饺子。
左婧妍跟姜雪莹说话一直笑盈盈的,转脸看向李爱梅的时候脸色瞬间结冰,不客气的嘲讽她:
“嫂子,没看成我的笑话,是不是很难受?”
被左婧妍当众戳穿阴暗心思,李爱梅神情很不自然,声音硬邦邦的:
“谁看你笑话了?”
今天不利于作战,改天再找机会,李爱梅想溜,左婧妍可不会这么放过她,伸出手拦住她,意味深长的看着她:
“嫂子先别走啊,我还有话要说呢!”
李爱梅看到左婧妍犀利的眼神没来由的心慌,感觉她要说对自己不利的话,李爱梅就更想走了。
“我没那闲工夫。”
左婧妍抓住她胳膊,似笑非笑看着心虚的李爱梅:
“嫂子,你都在这闹半天了,想走也不差这一分钟,要说的话和您有关系,除非您心虚不想听。”
被左婧妍逼迫感十足的目光盯着,李爱梅没来由的觉得后背发凉,色厉内茬的警告她:
“你才心虚呢,我为什么要听你胡说八道?”
“放心,我说的都是实话,绝不乱说,不像你喜欢无中生有,造谣污蔑。”
左婧妍看着她笑了,笑容说不出的嘲讽,话更是说的很直白。
李爱梅听这话太刺耳了刚想和她吵,就见左婧妍面对大家深鞠一躬,直起身时一脸真诚:
“趁着今天人全,我给诸位嫂嫂道个歉!都怪我初来乍到不识人间险恶,听了李爱梅的挑拨给大家带去很多困扰。
但既然事是我自己做的,就该跟嫂子们说声对不起,请原谅我的错误,找时间我请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,好好给各位嫂子赔礼道歉。”
左婧妍认错态度非常诚恳,说完又鞠了一躬。
在场的军嫂都不好意思再追究她,一个农村的小姑娘刚进城就被有心人挑拨利用,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?
刚刚李爱梅还蹿腾大伙去部队告陆浩霆呢,为了她男人能升职,做事真是不择手段,太缺德了。
大家挺同情左婧妍的,越闹陆副营长和她越离心,万一陆副营长跟她离婚,左婧妍可就被李爱梅害惨了。
李爱梅看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就急了,仗着没人看到,她冲着左婧妍尖声质问:
“我什么时候挑拨你了?”
第10章 引起公愤了
左婧妍看着她笑了,那笑容说不出的嘲讽,看的李爱梅心里直发毛。
“婧妍,嫂子跟你说,这男人要是不回家,在外面绝对有情况,城里的姑娘花枝招展的又时髦又漂亮,时间长了他被外面的女人勾走了魂,非跟你离婚不可。
你听嫂子的,他不是不回来吗?你就挨家蹭饭,这招要是没用你就天天找人打架,他觉得丢人了就得老实回家,再不行就去部队闹,说他有外心在外面找女人了,领导肯定向着你收拾他。”
左婧妍的声音,语气完全和李爱梅一模一样,说的话一个字不差,李爱梅越听越震惊,不敢相信的指着左婧妍:
“你......你学我说话?”
“嫂子,我就是信了你的话才和老陆闹,现在他要和我离婚,你满意了吧?为什么要害我?还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?”
左婧妍红着眼圈愤怒的质问李爱梅,指着她的手在颤抖,眼泪大滴的落下来。
大家看到左婧妍这样就更同情了,刚刚她学的话绝对是李爱梅能说出来的,而且那语气一模一样。
林美凤本来就是一个炮仗脾气,听了左婧妍的话,就联想到自己和丈夫打仗那几次好像也是李爱梅挑拨的?顿时跟左婧妍同仇敌忾:
“左婧妍,你别难过,我们会和陆浩霆说明情况,幸亏你没去部队闹,不然陆浩霆可就真得被开除了,哪有这样坑人的?”
别的军嫂虽然嘴上没说,但看李爱梅的眼神显示她们相信左婧妍的话,觉得李爱梅太阴险了,以后可得注意别上她的当。
李爱梅见大家都相信了,气急败坏的冲着左婧妍喊:
“左婧妍,我没说过是你自己胡编乱造,别以为会学我说话就能冤枉我。”
怕军嫂们都相信左婧妍的话,她又冲着大伙喊:
“大家别信她的,左婧妍是什么人谁不知道?那就是一个泼妇无赖,她说的话怎么能相信?”
左婧妍眼泪一抹,怒视极力辩解的李爱梅:
“嫂子,敢做就敢当,敢做不敢当就是缩头乌龟。”
李爱梅气急败坏的骂:
“你骂谁是乌龟?一身臭味的土 包子,跑到城里来撒野?滚回你的农村去,你这种垃圾也就配跟大粪呆在一起。”
这话可就引起公愤了,这大院里军嫂有一大半都是从农村出来的,骂谁土 包子呢?骂谁只配和粪便待在一起?
左婧妍等她把人得罪问才冷冷的说:
“嫂子,你这样气急败坏的进行人身攻击,是因为罪行被揭露心虚了吧?”
“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就一副唯我独尊的德行,怎么?我们农村人就该你糟践?就该你欺负?就该你利用?
你这么高贵为什么吃我们种的粮食,所有的粮食和菜都是用大粪做肥料,有本事别吃啊!”
“对,有本事别吃我们种的粮食。”
“你比谁高贵呀?人人平等,摆出高高在上的嘴脸给谁看?”
“还说别人臭呢,不闻闻自己身上什么味?跟你一起坐车能熏死人。”
李爱梅捅了马蜂窝,所有农村出来的军嫂全站在左婧妍一边讨伐她,李爱梅被骂的脸都青了。
她恨左婧妍让自己成了军嫂们的公敌,本来这是给左婧妍准备的下场怎么落到自己身上了?
“让你冤枉我?”
李爱梅恼羞成怒要动手打左婧妍,被一群军嫂团团围住,李玲首当其冲,她本来就是大嗓门,火头上嗓门更大:
“干什么?想打人?你敢动手打她,我们就去部队告你,让首长说说农村人是不是就该让你们城里人欺负?”
“对,你敢打婧妍,我们就去帮她作证。”
姜雪莹也站出来,李爱梅利用左婧妍给陆浩霆制造影响,倒霉的是大家,只有她一个人躲在一边看热闹,等于把全大院的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。
她家是受害最深的,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,左婧妍上她家吃饭最多,还有李玲张嫂她们都被左婧妍堵门骂过,以前以为是左婧妍的毛病,今天才知道原来是李爱梅挑唆的,太缺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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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浩霆和张铁在家属大院门口遇上,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部队训练的事。
“老陆,后天的对军事对抗赛你准备的怎么样了?”
张铁长着一张笑面,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,不像陆浩霆一脸严肃,几乎看不到他的笑容。
陆浩霆只是点点头:“准备好了。”
多一句话都不说,想从他嘴里问出作战计划是不可能的。
张铁笑了笑:
“我看好你。”
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听到女人尖锐的吵架声,张铁听到那声音脸上的笑容不见了,朝着吵架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,看到姜雪莹家门口围着一大堆军嫂,大家群仇敌忾,好像在讨伐什么人?
李爱梅见犯了众怒,怕真闹到首长那也不敢再多说,干脆哭起来:
“你们,你们都上左婧妍当了,她冤枉我,呜呜,我比窦娥都冤枉,呜呜,我不活了!”
这下张铁听清楚了,是他媳妇因为左婧妍被全大院的军嫂讨伐,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身旁的陆浩霆。
见他冷沉着脸看着人群中,张铁忍不住想帮媳妇说两句:
“老陆,管管你媳妇吧!她都快打遍全大院了,现在还冤枉人,我媳妇那么好的脾气都被气哭了。”
陆浩霆漆黑的眸子毫无温度的扫了他一眼,看不出他什么想法,但就是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。
张铁皱眉,很不喜欢这种感觉,就好像自己是他手下的兵一样,刚想说点什么,就听到陆浩霆低沉的声音:
“我媳妇涉世未深被人利用,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,不是谁哭谁有理。” 没想到他竟然会帮左婧妍说话?那意思还是认定了李爱梅不对?
张铁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,啥意思?就是说自己媳妇利用他媳妇了呗?
见陆浩霆转身要走他快步追上去:
“老陆,你把话说清楚,谁利用你媳妇了?”
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左婧妍的声音传来:
“嫂子,以为没人听到,想死不认账是吧?告诉你,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至少有两个人听到了。
要不要我叫上她们,咱们到首长那说清楚你想利用我达成什么卑鄙目的?”
第11章 扭转坏名声
听到左婧妍要找首长张铁急了,真要是闹到首长那,不管媳妇有没有说过那些话,对自己影响都不好,他忙喊陆浩霆:
“老陆,管管你媳妇,别啥事都往首长那闹,对咱们俩影响都不好。”
陆浩霆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他声音沉沉:
“行事坦荡怕什么影响?”
张铁:......这是暗讽自己背后使手段?
陆浩霆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难堪:
“后天的军事对抗赛,希望张副营长能凭自己的本事赢我。”
张铁急切的想解释:
“老陆,你是不是误会我了?”
陆浩霆却是再不听,迈着大步往姜雪莹家门口走去,他个子高大,越过人群看见李爱梅惊慌失措的拦着左婧妍。
张铁也看到自己媳妇那慌乱的模样,他尴尬的对陆浩霆说:
“女人之间喜欢说闲话,你嫂子就是嘴不好。”
陆浩霆声音淡淡:
“老张,你很会避重就轻。”
李爱梅那么明显的慌张他视而不见,心中没鬼慌什么?
反倒是左婧妍眼神坦荡清澈,谁是谁非一眼就看清楚。
他停住脚步,想看看左婧妍接下来会怎么做?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又哭又闹?
“老陆,你真误会了,我媳妇那人就是嘴不好,她没坏心的。”
张铁急的嘴干舌燥,都是一个领导班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,别因为女人的事影响他们的关系。
陆浩霆冷冷的看着他不再做任何回应,一身寒意,张铁叹了口气,老陆这是真生气了。
没人发现他俩来了,人群中左婧妍和李爱梅正剑拔弩张。
左婧妍其实就是诈李爱梅呢,她根本就找不到人作证,李爱梅对原主说那些话的时只有她们两人。
她赌的就是李爱梅做贼心虚,让大家知道自己原来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她挑唆就够了,算是给自己正个名。
李爱梅使劲回想什么时候自己和左婧妍说的这些话,想起来自己是特意去左婧妍家里说的那些话,她瞪大眼睛喊起来:
“不对啊,不对......”
左婧妍抬眸看着她,清澈如水的眼中藏着一抹嘲讽的笑意,李爱梅被左婧妍看的心没底,万一那天屋里还有别人呢?
“算了算了,别闹到首长那,给自己男人抹黑。”
张嫂出来息事宁人,她男人在张铁手下当连长,不帮李爱梅说话怕以后自己男人跟张铁不好相处。
明眼人都能看出李爱梅的心虚,她肯定说过那些话。
“是呀,一个大院住着,低头不见抬头见,就算了吧,都回家做饭。”
曲艳玲娘家嫂子在李爱梅爸爸厂里上班,见事情要闹大,就站出来劝左婧妍。
“行,既然嫂子您说话了,我给您面子,这事就算了。”
左婧妍见好就收,目的已经达到,穷寇莫追,免得惹来后续麻烦。
她倒是不在乎,但怕影响陆浩霆,就算自己全有理,首长也会认为是因为陆浩霆和张铁竞争升职,两个军嫂之间才互相扯皮。
李爱梅更不想把事情闹大,有人给台阶赶紧下:
“我给你们面子,这事我也不追究了,反正日久见人心,是人是鬼大家早晚看清楚。”
她给自己找回场子后,怕左婧妍再发飙,脚下抹油跑的飞快。
李玲朝地上吐了一口:
“看她那心虚样。”
左婧妍笑了,对帮她的嫂子们表达谢意:
“今天多谢嫂子们给我主持公道,改天我请大家吃饺子。”
李玲笑着打趣左婧妍:
“不用,不用,你不来我们家蹭饭就行了。”
左婧妍笑着摇头,声音清脆甜美:
“不会了,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被人利用,现在看清她的嘴脸,不会再做混蛋事了。”
陆浩霆微微皱了下眉,左婧妍落落大方,处理这样复杂的事情游刃有余,昨天跟他告状的那几个军嫂反过来还和她成了朋友?
这样的左婧妍让他感到陌生,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?
姜雪莹拿着洗干净的空碗从屋里出来还给左婧妍,语气亲热的对她说:
“婧妍,饺子很香,谢谢你啊!”
“嫂子喜欢吃就好,改天包了还送过来。”
左婧妍跟她客气着,又和其他军嫂寒暄了几句,和她们有说有笑瞬间拉近了关系。
李爱梅做的局倒是帮了她的忙,名声不说马上就能扭转过来,但至少比过去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强。
这个大院她不会住很久,可也不想背着恶名离开。
左婧妍和嫂子们告辞回家,进院门的时候就感觉不对,她走的时候院门是虚掩的,当时想的是送完饺子就回来,现在院门关在一起了。
左婧妍挑了眉,该不是便宜丈夫又听谁告状回来找她麻烦吧?
不管怎么说总要面对,左婧妍伸手推开院门进院后把门关上,屋里的陆浩霆听到关院门的声音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。
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身上,那张一度让他反感不已的脸被镀上一层红色的光,她就像是从光中走出来一般,一双眼睛清澈如水,气质恬静。
左婧妍感觉到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,抬头朝窗内看去,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。
陆浩霆目光深邃好像在研究她?左婧妍感觉到一股压迫力,这种人深不可测,好像没有什么能瞒过他?
她深吸一口气,反正也快离婚了,几天时间怎么都能糊弄过去。
陆浩霆蹙眉,刚刚她眼神有一瞬的躲闪,是怕什么?
想到她今天说的那些话,陆浩霆心情复杂。
一个农村的小姑娘涉世未深被有心人利用,但刨除被李爱梅利用做出的这些事,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是他无法容忍的。
只一瞬犹豫,陆浩霆就坚定决心,不能心软,不能一辈子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,长痛不如短痛。
左婧妍进屋就看到陆浩霆站在窗前看着自己,那眼神里的坚定好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。
左婧妍装做没看到,顶着人家媳妇的身体,总要尽点妻子的义务,就对他说:
“回来了,今晚我包饺子,你留下吃吗?”
陆浩霆皱了下眉,左婧妍虽然嘴上说留他吃饺子,但语气很冷淡,好像只是客气一下,并不是真心留他?
第12章 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
陆浩霆挑了下眉,要不是有事要说,他拔腿就走,绝不会和这个女人在一个屋檐下多待半分钟。
他没说话,拉过椅子坐下了,那坐姿和在军队里一样,腰背笔直,眼睛直视前方。
回家开会来了?
左婧妍看着好笑,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哪里像是在家里,比开会还严肃。
她可不习惯自己干活的时候被人监工,指着放在桌上的粉色小花布对他说:
“正好你回来了,帮我把窗帘挂上吧,太高了我够不到,你总不在家,没有窗帘不安全。”
给陆浩霆安排点事做,别老瞪着大眼珠子看着自己。
听到左婧妍给自己派活,陆浩霆微微一愣,她指使他的语气像是领导指挥下属,理所应当。
又有点像老夫老妻,媳妇命令丈夫做事?
这两种感觉他都不喜欢。
见他不动,左婧妍耸耸肩:
“算了,您要是不想干,一会儿我自己挂。”
说完就再不理他,自顾自的去厨房包饺子,把他当空气,再没说过话。
她突然安静不说话,陆浩霆竟然有些不习惯!
以前回来她总是喋喋不休,要不就是抱怨没吃饭呢,要不就是抱怨他没给钱,再不就是说谁家丈夫对媳妇好,总之从进门耳根就不可能清净。
人变了,家里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了?
陆浩霆看了眼饭桌,以前饭桌上乱七八糟摆一堆破烂,现在桌上铺了一块蓝花塑料布,很干净也很亮眼,在这样的饭桌上吃饭,心情都会好许多。
他坐的位置能看到厨房,左婧妍围着围裙忙碌着,揉面,揪剂子,擀皮包饺子,速度快又不慌乱,就好像经常干这些活一般。
厨房的碗橱也挂了一块和桌布一样的蓝花塑料布,挡住了里面的凌乱,显得厨房干净整洁。
她......
还真是改了很多?
一个女人在家,没有窗帘的确会害怕,以前自己没想到这点,既然她都提出来了,就帮她挂上吧!
陆浩霆站了起来,走到桌前拿起那两块花布,看大小一块是客厅的,一块是卧室的。
花布的一头用缝纫机轧了一厘米宽的边,中间正好可以穿过铁丝,但显然她想到了用铁丝挂窗帘,却忘了买铁丝和钉子。
陆浩霆看完心里有了数,家里没有工具,他到战友老张家借了一把锤子,要了两根八号线铁丝和一把钉子回来。
“叮叮当当。”
陆浩霆回家脱下军装,拿着锤子就开始干活。
他先安的客厅窗帘,墙上钉两个钉子把铁丝扯长了缠在两根钉子上拉直,再用钳子把多余的铁丝钳断,把花布穿到铁丝上,客厅的窗帘就算是挂好了。
左婧妍在厨房里就能看到陆浩霆忙碌的身影,他把军装脱下去了只穿着一件白衬衣。
可能是为了干活方便,衬衣的袖口高高挽起,举手穿窗帘布的时候露出古铜色充满力量的双臂,不愧是军人。
他干活的时候很认真,就好像在做一样非常严肃的工作,活干的也好,窗帘拉上后没有多余的空隙,不用担心窗外有人偷窥。
要是自己安窗帘绝对安不了这么好,便宜老公还挺给力的。
既然人家帮自己干活了怎么也得让他吃饱了,左婧妍又揪了四十个剂子。
陆浩霆挂完客厅的窗帘,拿着剩下的花布站在左婧妍的卧室门口。
以前左婧妍给他留的阴影太大,他一步都不想踏进她的卧室。
陆浩霆朝厨房看了一眼,看到左婧妍用胳膊将挡住她眼睛的刘海拨开,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一半,梳了一个低马尾,低头干活的时候竟然给人一种很贤惠的感觉。
陆浩霆收回目光,很不喜欢这种感觉,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一个贤妻良母。
屋里的温馨感,竟然比以前那剑拔弩张,吵闹不休的家还让他不舒服,就觉得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?
陆浩霆低头看看手上拿着的那块花布,想到她刚才的话,这窗帘是她的安全感,他拿起来走向左婧妍的卧室。
推开门的时候,陆浩霆屏住呼吸,以前左婧妍的房间散发着一股臭味,他以为自己开门就会闻到那股味道。
陆浩霆忍不住皱眉,差点想关门出去,却看到屋内整齐干净,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,完全没有一点臭味。
床单铺的平平整整,一点褶皱都没有,棉被竟然叠成了可以媲美军队的豆腐块,被上盖着一个粉色的枕巾比军队多了一分色彩和柔和。
窗户被擦的光可照人,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,整个房间都变成暖暖的橙红色,这样窗明几亮的房间有多久没有看到了?
陆浩霆有一刻恍神,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。
不过他很快恢复冷漠,她做这么多,无非是为了挽回他,不想离婚。
但他已经做出决定了,哪怕破釜沉舟也要和左婧妍离婚,他决定的事就没可能改变。
奇怪的是,自己回来这么久了,她一直没提和李爱梅在背后挑拨离间的事。
明明这事对她有利,只要说出来,就能把她这段时间到处蹭饭和人打仗的事推到李爱梅身上,可她就是不说。
陆浩霆目光变得深邃起来,难道左婧妍怕她说出来自己不信,想通过别人的嘴让自己知道?
她会有这么深的城府吗?
绝不可能,她做的最有心机的事就是假装掉河里让自己救,逼他娶她。
之后所作所为只能用于跋扈蠢笨形容,不是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,就是不知羞耻的脱光衣服想强钻他被窝。
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,陆浩霆就恶心的想吐,更加坚定和左婧妍离婚的决心,不管她再做什么补救,他也绝不会心软。
左婧妍不知道陆浩霆只是帮她挂一个窗帘而已,就想了那么多?
她边包饺子,边想着今后的发展,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,爱情都是折磨人的玩意,钱才能给她安全感。
卧室,陆浩霆挂完窗帘感觉屋里的氛围更加温馨,不想在屋里多逗留,转身往外走,眼角余光扫到了床边小桌上的木头人头和左婧妍做好的头胚,以及桌面上放着的头发。
陆浩霆眉头紧蹙,眼中闪过一抹烦躁,她又要做什么?
第13章 被怀疑
厨房,左婧妍包了六十多个饺子面和馅就都没了,她吃二十个,剩下的都给陆浩霆应该够了。
吃饺子蘸料很重要,但现在的条件和现代没法比,她只有蒜,酱油,醋和一个干辣椒,连香油都没有。
但就这些也够用了,辣椒捏碎放在碗里,锅中热油,等油热了浇在辣椒上,辣椒油的香味顿时飘满屋。
陆浩霆忍不住往厨房看了一眼,他是最喜欢吃辣了,也喜欢闻炸辣椒油的味道。
左婧妍扒了十几个蒜瓣,没有蒜夹子就用刀拍完剁碎放在碗里再倒上酱油醋,蘸料就做好了。
也不知道陆浩霆吃不吃辣椒,所以她没往蘸料碗里放辣椒油,一起端上来摆在桌上,想吃他就自己放。
“吃饭吧!”
左婧妍给陆浩霆那边摆了一大汤碗饺子,自己面前只放了一小盘,给自己盛了蘸料,把空碗递给陆浩霆指着蘸料对他说:
“也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椒?就没给你放,想吃你就自己放。”
她的举动语气都是那样平淡,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,就像陆浩霆是来她家作客的客人。
陆浩霆看了她一眼,左婧妍的眼睛清澈坦荡,看他的时候虽然带着笑容,但那笑不谄媚,不讨好,也没有愤怒和怨恨,透着一股疏远。
这样很好,不用担心她大吵大闹,也不用担心她缠着自己尽夫责,有一定的距离空间。
他没有说话,接过空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左婧妍调好的蘸料,又舀了一大勺辣椒油,这辣椒油炸的火候正好,香味被充分的炸出来,红彤彤的看着就香。
左婧妍看到他舀了一大勺辣椒眼眸闪了下,原来他喜欢吃辣的?
不过知道他的喜好也没用,自己在这个家里并不会住很久。
她也没再管陆浩霆自顾自吃起来,反正一人一盘,他也是这个家的人,用不着像招待客人一样给他夹。
陆浩霆看到左婧妍吃饺子的模样眉头微微蹙了一下,这又是跟谁学的?
以前吃饭狼吞虎咽,嘴里塞的满满的还一个劲的往里塞,恨不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,生怕别人抢一样。
今天她吃的很文雅,一个饺子咬两口,细细的咀嚼,但吃饭的速度却不慢。
以前吃饭,整个房间都是她吧唧嘴的声音,今天吃饭一点声都没有!
同样的一张脸,以前看着骄横跋扈,今天看着娴静淡雅,气质上南辕北辙完全不一样。
左婧妍感觉到陆浩霆审视的视线心中惊觉,怎么忘了对面的男人是军人?
军人最敏锐,自己突然和原主相差巨大,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,万一把自己当特务间谍就坏了。
左婧妍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原主吃饭的模样,学着她一样狼吞虎咽起来,嘴里一起塞进三个饺子,直到塞不进去了才费力的咀嚼。
看到左婧妍好像几辈子没吃过饭的模样,陆浩霆眼中的怀疑少了几分,还以为她改了呢,看来装不过三秒。
陆战霆不再看她,低头吃饭,左婧妍撩起眼皮偷偷看了他一眼,见陆浩霆专心吃饭不再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,才松了口气。
嘴里塞满饺子实在太难受,她不得不使劲往下咽,这下好了都堵在嗓子眼,差点把她噎死,憋的上不来气,眼泪都飚出来了。
左婧妍顾不得陆浩霆还在对面坐着,站起来就往厨房跑,她得找水顺下去。
左婧妍一站起来陆浩霆就警觉的抬起头,以为她又要故技重施想往他怀里钻。
见左婧妍脸憋的涨红,捂着脖子跌跌撞撞的往厨房跑,没等跑到厨房就摔在地上,神情痛苦的挣扎。
“你怎么了?”
陆浩霆看着不对,站起来问她。
左婧妍已经说不出话了,她只能指着自己的嗓子,食物堵住气管了。
心想:完了,陆浩霆肯定不会海姆立克急救法,她的小命要交代在这。
刚穿过来两天半就挂了,她是不是穿越时间最短的穿越者?
意识开始模糊,眼前一片黑,无法呼吸,无法说话,肺部憋的像是要爆炸了一般,这种死法憋屈又受罪。
陆浩霆看到左婧妍已经开始翻白眼,他大步跨过去把人从地上拽起来,双臂从左婧妍的腋下穿过从后面抱住她,一手握拳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左婧妍肚脐上两指的部位,边用力挤压,边大声命令:
“张嘴,吐。”
左婧妍神志已经模糊了,就听到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命令,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被无限放大,她下意识的照做。
“咳咳咳!”
卡在气管里的饺子被吐了出来,呼吸一下子顺畅起来,左婧妍趴在地上大声咳嗽,心中恐惧无比,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死里逃生!
陆浩霆看到她咳嗽的厉害,就去厨房盛了碗水递给她。
“谢......谢谢......咳咳咳.......”
左婧妍感激的道谢,忍着咳嗽喝了两口水,总算缓过来了,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!
陆浩霆皱着眉没说话,虽然一脸紧绷的寒意,却一直陪在左婧妍身边,看着她脸色由涨的紫红渐渐恢复正常,才转身去收拾她吐出来的东西。
左婧妍也不指望他嘘寒问暖,毕竟人家救了她一命已经不错了,自己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慢慢缓。
陆浩霆不放心看了她一眼,看到左婧妍这坚强的样子心里的反感少了几分,他硬邦邦说了句:
“以后吃饭不要狼吞虎咽。”
这算是来自直男的关怀吧?
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命恩人,虽然这关心说的好像是在指责,左婧妍还是乖巧的答应:
“好。”
陆浩霆扫地的动作顿了一下,眼中再次浮现出怀疑,这要是以前,左婧妍受了这么大的罪,早就对他一顿抱怨了,不作的四邻不安都不会罢休。
左婧妍被他怀疑的目光看的压力山大,就为了不让他怀疑自己差点没噎死。
这个男人太危险了,总觉得他有一双神探的眼睛,能把她从里到外的看穿,看透!
不行,还是赶紧离开吧,不然早晚会被他当成特务调查。
可该怎么说呢?
人家刚救了自己一命,自己就提离婚是不是不近人情?
她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,陆浩霆那边先说话了。
第14章 担心她被人骗了
“我给你在纺纱厂找了一个工作,周一送你过去,带上衣服,被褥,那边有宿舍。”
他今天在军区开完会,秦风就带着他去给左婧妍找工作,军工厂短时间进不去,秦风就求他二叔给安排到第一纺纱厂。
纺纱厂是好单位,就算是临时工都有人打破脑袋想挤进去,秦风二叔答应让左婧妍先干三个月临时工,等过了三个月找机会给她转成正式工。
还破例给安排了宿舍,他这次回来就是通知左婧妍去上班,没想到看到她和李爱梅吵架的一幕。
回到家又被她指挥去挂窗帘,接着吃饺子都没机会说,这会儿说出来也是告诉左婧妍,自己铁了心要和她离婚。
左婧妍知道纺纱厂是国营单位非常难进,陆浩霆一定是求人才把自己安排进去的,但她已经找到自己事业的起点,不想去纺纱厂耽误时间。
本来想的是七天后拿到卖假发的尾款再对他说,现在只能提前说了:
“我已经找到工作了。”
“找到工作了?”
陆浩霆不相信,工作那么难找,别说她一个刚进城的小姑娘,就算是自己,如果没有秦风帮忙都不容易给她找到工作。
担心她被人骗了,陆浩霆必须问清楚:
“什么单位?”
“美君理发店,我想学一门手艺。”
左婧妍见他刨根问底,只得把美君理发店搬出来。
“理发店?个人生意没有劳保没有保障,说辞退就辞退,纺纱厂干好了可以转正,还能给安排宿舍,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。”
陆浩霆皱眉,一听这名字就是个体户,他还是希望左婧妍能考虑自己帮她找的工作,毕竟有保障,还有转正机会。
但他没有强迫左婧妍,让她自己选择。
左婧妍还是拒绝了:
“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了,答应人家不去不好,虽然纺纱厂很好,可要倒夜班的,我神经衰弱干不了。”
陆浩霆看着她,脸色渐冷,显然他误会了。
左婧妍看出来了,笑着问他:
“不相信?以为我是为了不离婚瞎编的工作?”
陆浩霆皱眉,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,他就是这么想的。
“我给你看一样东西。”
事实胜于雄辩,左婧妍进屋拿出头托和做好的发胚,笑着对他说:
“你看,这就是我的工作,老板让一周内做出假发套,我想试一试,学会一门手艺总比当工人好。”
陆浩霆看了眼那个头托,刚刚他在左婧妍屋里看到过,原来是做假发用的?
左婧妍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,眼神里带着笑意很自信,显然她很热爱这份工作。
陆浩霆微微蹙眉,面对这样充满自信,笑意灿烂的左婧妍,那股陌生感更加强烈。
他点点头:
“好,既然你决定了,那就好好干。”
“好。”
还以为自己拒绝陆浩霆帮找的工作他会生气呢,没想到这么尊重她,左婧妍对这个男人印象更好了。
这样的好男人应该放他自由,不该让他在这个婚姻里备受折磨,左婧妍主动说:
“给我一周时间,一周后我把假发做出来就有钱在城里租房了,不过你要是不放心,我明天可以先跟你去办离婚。”
“......”
陆浩霆有点不敢相信她会主动提离婚,深邃的眸子审视的看着她。
“你真同意离婚?”
他一直以为离婚会有很大麻烦,没想到会这么顺利。
依照原主对陆浩霆近乎变态的迷恋,离婚应该表现出难过,左婧妍眼圈红红恋恋不舍的点头:
“嗯,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办手续。”
“好。”
陆浩霆可算等到她主动提出离婚了,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?
一想到马上就能和左婧妍离婚,他有一种解脱的感觉,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。
左婧妍心里莫名的泛起无法抑制的难过,估计是原主的情绪,她深吸一口气忍住要溢出来的眼泪,指着桌上的饺子的对陆浩霆说:
“吃饺子吧,都凉了。”
真是离了大谱,没谈过恋爱,上来就离婚,竟然还有离婚的难过?
“好。”
陆浩霆看到左婧妍眼圈含泪的样子,心情好像没那么轻松了,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,只得回到桌前埋头吃饭。
左婧妍怕他跟自己一样被噎到,还体贴的给他盛了一碗饺子汤,心中好奇他怎么会海姆立克急救法,忍不住就问了句:
“救我的方法,你跟谁学的?”
“一个医生。”
陆浩霆惜字如金,只说结果不说过程。
两年前他执行任务的时候,看到一个孩子吃糖葫芦噎住了,有一个医生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他卡在气管里的食物挤出来,他当时就在一旁帮忙,记忆深刻就学会了。
左婧妍想知道但人家不想说只得不问了,两人这么独处实在尴尬,就对陆浩霆说:
“你把空碗放桌上就行,回头我刷。”
陆浩霆咬饺子的动作一顿,听她的话音怎么像下逐客令一样?
他刚救了她,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他走?
左婧妍说完就拿着头托回自己房间,还随手把门给关上了,陆浩霆看着紧闭的房门皱眉。
以前都是他把左婧妍关在房门外,今天反过来了,她把自己关在门外。
怕她明天反悔,陆浩霆吃完饭没走,自己去把碗筷刷干净,不止刷了碗筷,还把锅刷了,灶台也擦了一遍收拾的干净利落。
他从厨房出来了,左婧妍的房门还是紧闭着,她一直没有出来过。
陆浩霆去外屋洗手刷牙,看到左婧妍新买的香皂,洗发膏和牙具。
又是包饺子,又是买窗帘,桌布和洗漱用品,自己昨天给她的钱估计快花光了。
陆浩霆眉头紧锁,她花钱这么大手大脚,一个人出去不得饿死?
左婧妍在自己房间里专心织假发,好久没干了,最开始还有些不熟练,织了一会才重新找回感觉,速度快了起来。
织假发需要全神贯注,她都忘了屋外还有个大活人了,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站起来休息一下。
第15章 厕所惊魂
想到还有脏碗没洗,她没有放着脏碗过夜的习惯,趁着这会休息就去把碗刷了,到了厨房看到陆浩霆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,她笑了:
“还真是一个好男人。”
可惜,有缘无分!
陆浩霆只穿着背心在房间里做俯卧撑,已经养成习惯了,每晚两百个俯卧撑雷打不动,听到她开门的声音立刻起身,锐眸盯着屋门。
以为她又要故技重施,但只听到脚步声往厨房去了,并没有来他门口。
左婧妍从厨房出来看了眼陆浩霆住的房间,从门缝底下看到屋内有灯光。
他没走?
左婧妍很奇怪,这男人避原主如同避蛇蝎,从上次被钻被窝后,就再也没在家留宿过。
不过不管他因为什么留在家里过夜,左婧妍都把他当同租室友,互不干预。
左婧妍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,这时候的灯泡只有十五瓦,灯光太暗累眼睛,她不想钱没赚到先把眼睛熬坏了。
明天一早还要去办离婚,决定洗漱一下早点睡。
陆浩霆听到她的脚步声往外屋去了,不一会儿又听到水响和刷牙声,左婧妍突然变得讲卫生了,是有什么新花招吗?
他拿过毛巾把脸上身上的汗水擦一下套上衬衣,上次的事给他留下阴影了。
左婧妍每天都是洗漱完去一趟厕所,晚上好一觉睡到天亮。
平房屋内没有下水,晚上一般都是在外屋放一个泔水桶方便,早晨再拎着倒厕所去。
昨天晚上她就是这么做的,虽然感觉不是太舒服,但总比大晚上的跑公共厕所安全。
今天陆浩霆在家,左婧妍不好意思在屋里方便,拉开客厅的灯,翻抽屉找手电筒,准备去家属大院的公共厕所。
陆浩霆屋里没有窗帘,听到外屋传来关门声,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。
月光下,左婧妍手里拿着手电筒往院外走去。
陆浩霆眼中闪过怀疑,这么晚了她去哪?
想到她今天巨大的变化,作为军人的警觉,陆浩霆决定跟上去看看。
左婧妍不知道陆浩霆在后面跟着自己,这时候的人习惯早睡,虽然才晚上八点多,大院里就静悄悄的了,几乎没几家亮着灯。
公共厕所在大院的西北角,从她家走过去得十几分钟,今晚月色很好,左婧妍前世就喜欢夜晚独坐窗前看星空,欣赏夜的美丽和宁静。
昨天穿过来人都是懵的,今晚才有空好好欣赏夜景。
她走的不快,陆浩霆看的奇怪,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,怎么觉得她是出来散步的?
等看到公共厕所,陆浩霆才恍然大悟,她是出来上厕所的?
陆浩霆严肃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神情,转身想走,但想继续看看除了她之外厕所里还有没有别的人?
左婧妍走出厕所才敢呼吸,这种厕所实在吓人,脚下就是大粪坑,气味难以忍受,大晚上有凉风从下面吹上来,黑乎乎的感觉像是深不见底一般。
她很小心,生怕一个不注意掉下去,大晚上的可没人能救她。
上完厕所拿着手电筒往回走,倒是不害怕,这是军区家属大院,谁敢上这儿来做坏事?
路过张副营长家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传来吵吵声。
“我受那个土 包子气为了谁?回来你还骂我?”
“谁让你那么教老陆媳妇的?你这么做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老陆?”
“我就是说一句,也没按着她脑袋去做吧?事都是她自己做的,现在装什么无辜?”
“你闭嘴,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少掺和。”
巴拉巴拉,你一句我一句的吵,听李爱梅的声音理直气壮,张副营长的声音很无奈。
左婧妍站在她家门口听了一会儿,感觉这个张副营长还行,挺正直的,就是没摊上好媳妇。
陆浩霆也听到这两人吵架了,大晚上的这么静,他们吵那么大声,想听不到都不可能。
陆浩霆停住脚步,目光幽冷的看了眼老张家大开的窗户,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他们吵架,这会儿吵起来了?是给自己听的吧?
屋内,张铁从窗帘缝往外看,看到陆浩霆望过来的目光急忙放下窗帘。
“怎么样?他相信没有?”
李爱梅用手捅张铁的后腰,配合他演半天了。
“老陆没信。”
张铁忧心忡忡。
“你怕他干什么?都是副营长,他一天牛哄哄的装什么呀?娶了那么个破媳妇,满大院祸害,惹急了我去首长那告他去。”
李爱梅听到陆浩霆没信,顿时来了脾气,大声嚷嚷恐怕陆浩霆听不到。
“你闭嘴,不许你这么说老陆。”
张铁气的,这娘 们怎么不按自己教的说?他声音里的怒气是真的,怕媳妇再说出点没法补救的事,急忙用手捂住李爱梅的嘴。
他们的儿子壮壮被吵醒了,一睁眼看到爸爸捂住妈妈的嘴,妈妈在挣扎,吓得哇一声哭了:
“爸爸坏,爸爸打妈妈。”
李爱梅听到儿子的话怒火蹭一下子上脑门,啥都忘了,一口咬住张铁的手指,往死里咬,张铁疼的大叫一声:
“啊!”
“让你打我,我和你拼了。”
李爱梅一脑袋拱倒张铁,张开手就去挠他的脸,张铁一个没防住脸上被挠了一道深深的血痕,气的他抓住李爱梅的手腕把她按在地上。
“你疯了?”
这还打起来了?听着战况还挺激烈的。
左婧妍眨眨眼,一会儿就得有邻居来拉架,她还是快点走吧!
陆浩霆见她走了,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,来的时候怀疑她,这会儿纯粹是为了保护她,顺路回家。
可左婧妍不一样,她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,虽然知道军区大院里安全,但大晚上的被人跟踪,也吓得不轻。
前世有一次她凌晨回家,被人尾随差点没出事,已经留下阴影了。
陆浩霆看到左婧妍撒腿跑上了,不由得皱眉,她跑什么?
眼看着她跑回家把大门插上,陆浩霆被关在大门外。
.......他怎么回家?
第16章 好像在她心里离婚是件高兴的事?
左婧妍一溜小跑回屋,把房门也插上了,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。
她看了眼陆浩霆的房间,很想让他出去看看谁跟着自己?都走到屋门口了,她又停住脚步。
算了,陆浩霆不会相信的,他一定为自己是找借口想钻他被窝。
就这样,左婧妍回屋睡觉,陆浩霆有家不能回,大半夜的走回部队,今晚值班的是秦风,看到好朋友回来毫不意外。
“哈哈,老陆,你说你还回家一趟干啥?还不如替我值班呢!”
“你回去吧,我替你。”
陆浩霆冷着脸赶他走,能说自己被媳妇关到门外了吗?
“这么晚了让我咋回去?别想跟我抢床。”
秦风一屁股坐到床上,笑嘻嘻的看着陆浩霆:
“我说你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,家里有小娇妻非要在部队跟我们抢床。”
陆浩霆凉飕飕的看过去,秦风马上收起嬉皮笑脸:“怎么样?纺织厂的工作她答应了吗?”
这可是关乎老战友能不能脱离苦海的问题,他都没敢找不好的单位,纺织厂够诱人了吧?
只是怀疑那个女人能轻易放过老陆吗?
要知道老陆在军队那可是顶尖人才,长的又一表人才,好多首长都相中他了,文工团那些漂亮的小姑娘不少喜欢他的。
不说别人,就说自己妹妹,见过陆浩霆一次就念念不忘,没事就跟他打听陆浩霆的消息,知道他结婚了,肉眼可见妹妹眼里的光没了。
陆浩霆扯开衬衣的扣子,烦躁的坐到凳子上,他军装落在家里,还有军帽也都没戴出来,就穿着一件衬衣出来了。
换洗的军装在宿舍呢,这个时间也不能去拿,只能明天早晨再说。
提起工作的事,陆浩霆就更烦了:
“她不去。”
秦风一副我猜对了吧的神情,对陆浩霆喊:
“纺织厂啊,花钱都进不去的单位,她竟然不去?我就说嘛?她不可能放过你。”
陆浩霆等他咋呼完才开口:
“你猜错了,她同意离婚。”
“同意离婚?她会同意离婚?”
秦风不相信的问他,没听错吧,那个女人会答应离婚?
“明天一早就去办。”
陆浩霆不想再和他说下去,至少在这件事上,左婧妍说话算话了,他也不想让秦风质疑她。
“发生了什么?她良心发现了吗?”
秦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,好不容易嫁给陆浩霆,左婧妍会放手?
“明天就知道了。”
陆浩霆过去把秦风从床上拽起来:
“回家睡去。”
“诶诶诶......你硬抢啊!”
秦风嘴里喊着,身体倒是诚实顺着劲站起来,拿起桌上的军帽戴上:
“这可是你让我回去的,巡查的要是来了你可得说明白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陆浩霆心里烦,不想多说,摆摆手赶他快走。
秦风走后,陆浩霆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,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屋顶,脑袋里想着左婧妍这两天的反常。
她明天会遵守承诺去离婚吗?
次日是个大晴天,一早起来就艳阳高照,吹的风都是暖的,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浩霆在家住的缘故,左婧妍昨晚睡的很香,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的好天气,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。
左婧妍迎着太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,洗脸做饭,吃完饭去离婚,她要自由了。
从屋里出来朝陆浩霆的房间看了一眼,门还是关着的。
军人起的早,估计他已经出去锻炼了。
左婧妍心里想着走到外屋,看到屋门还插着门销,陆浩霆竟然还没起来?
军人不是都要早起训练吗?
还是他今天部队没事,所以偷个懒,或者因为自己答应离婚了,兴奋的一晚上没睡,早晨才睡着?
左婧妍一边想着一边开门,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身影,把她吓得倒退好几步。
她确定开门的时候门是从里面锁着的,怀疑的问陆浩霆:
“你怎么出去的?”
军人都这么厉害吗?锁着门都能出去?
陆浩霆目光沉沉的看着她,没解释自己怎么出去的,把手里的包子递过去,声音硬邦邦的命令:
“吃完咱们就走。”
“我先洗把脸。”
左婧妍困惑的接过包子,知道他着急去办离婚也没废话,马上就舀水刷牙洗脸。
陆浩霆也没进屋,就站在院子里等着。
“婧妍,嫂子早晨熬了点菜粥,尝尝好吃不?”
姜雪莹端着一大碗菜粥笑呵呵的走进院子,看到陆浩霆也在就笑着和他打招呼:
“浩霆在家呢!”
“嫂子。”
陆浩霆点点头和她打招呼,目光落在那碗菜粥上,看来左婧妍还没改,这怎么又找人要吃的?他直接给推了:
“嫂子,我已经买饭了,粥带回去给孩子吃吧。”
“你买的包子吧?喝粥不是正对装吗?”
姜雪莹粥都端来了怎么可能再端回去,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喊左婧妍:“婧妍,找个碗。”
昨天她们娘三吃了左婧妍送的饺子,她只给左婧妍送了两个菜包子,人家给还回来一大碗肉馅饺子,心里老过意不去了。
加上昨天李爱梅和左婧妍之间争吵的事,知道自己以前错怪她了,姜雪莹就更想和她好好相处。
“谢谢嫂子。”
左婧妍也没推辞,端着空碗出来笑着对姜雪莹道谢,这是一个好的开始,远亲不如近邻,她觉得姜雪莹是个不错的人,也想交她这个朋友。
“老陆买的包子,给东东拿一个回去。”
但她是礼尚往来,接过粥递过去一个包子。
“不用了,你昨晚送的饺子还没吃没呢,用油煎了下够两个孩子吃了!”
姜雪莹说啥也不肯要包子,端着空碗乐呵呵的走了。
陆浩霆挑眉,左婧妍又让他刮目相看了。
左婧妍看向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的陆浩霆,也不能自己吃着让他看着吧?笑着对他说:
“你也吃点吧!算咱们的分家饭?”
陆浩霆看到她脸上半点没有难过的神情,一双清澈如水眼睛笑盈盈的看着自己,笑容亲切自然,语气还有点调皮。
无论从她的神情还是语气,好像在她心里离婚是件高兴的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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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角:左婧妍